徐成霖小心翼翼地接着问。
威北候夫人觉得好笑:“不一样?也没什么不一样,反正这些生孩子的事情,跟你们男人说了你们也不懂,或是你以后娶了媳妇,有孩子的时候自然也会懂,不过要说不一样,也是有的。”
“那都是些什么不一样呢?”
“你生出来的时候,声音可洪亮了,一声接一声地哭,一听就是个男孩子,成欢生出来的时候,都哭不出声来,还是稳婆给拎到隔间狠狠拍了几下,才哭出了声,把我心疼的啊,因此我自小也疼成欢多一些。”
徐成霖听了,点了点头:“这我倒不知道,我就记得我当时有些害怕,在院子外面等着,祖母和她身边的林婆子也在正屋等着呢。”
“你祖母?”威北候夫人很是诧异:“你祖母当时,也来了荣熙院?”
“娘亲不知道?”徐成霖心中震惊。
威北候府人蹙眉:“从不知道,过后也没听你祖母说过……从我嫁过来,你祖母身体就一直病弱,轻易不怎么出来见人的,我生成欢的时候,虽然也使了人去告诉她,但是也没想过她会亲自过来。这么说来,你祖母对我,也是有心了。”
毕竟如今这个世道,女人生孩子,婆婆能亲在在外守候,在高门大户中,真是不常见,大多数都和男人一样,安安然只等着听孩子的信儿。
徐成霖默然思索了片刻,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娘亲,那祖母身边的林婆子,如今可还健在?”
“林婆子?你祖母过世以后,她身边的人就各自赏了些银钱,赐了一个小庄子给她们养老,林婆子如今是跟着她儿子过活呢,她女儿就是你姑姑带去宫中的秀容,因为这个,侯府一直是颇给她些体面的。”
姑姑带去宫中的婢女,是林婆子的女儿?
徐成霖告别了母亲出来,脑子里有条线慢慢地串了起来。
母亲怀着那一胎的时候,是姑姑淑太妃请的太医,给的方子,而生下来之后,用成欢换了那个夭折的弟弟的人,是祖母,和姑姑身边婢女的娘林婆子,这件事里,又是否有姑姑淑太妃的影子呢?
弟弟,母亲生下来的,应该是个弟弟的,他并没有亲眼看见,可是他听到了祖母和林婆子的对话。
祖母跟林婆子交待说是父亲一早知道母亲这胎不妥,怕母亲知道生下来的孩子保不住伤心,所以就提前备了个女孩儿,若有不测,就当亲女儿养着,不会混淆侯府的血脉,也免得母亲伤心。
林婆子也是如此跟那个稳婆说的吧?
而那时懵懵懂懂的他,却信以为真,在后来的这些年里,怕母亲伤心,守口如瓶,半个字都没提过,也把成欢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般爱护周全,即使是心里……也从不敢露出半分,因为他是想着,一辈子不让母亲知道的,成欢永远都会是他的亲妹妹。
可谁曾想,原来,这只是一场祖母,甚至是姑姑精心策划的阴谋。
而成欢,是这个阴谋的中心,最无辜的那个人。
父亲和母亲,全然不知他们的亲生子一出生就已经夭折,也不知道这背后的一切。
满候府的人都看着呢,可是谁会去看着一个关切儿媳的侯府太夫人呢?
徐成霖站在侯府的湖边,望着欢宜阁的方向,伫立良久,最终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