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平说的没有错,如果白成欢能救,那些兄弟就不会白白地死去!如果能有一线生机,他何必阻拦!
虢陕边境,马蹄翻飞,一路向北。
陕州北边的千岩山,山峰险峻,重峦叠嶂,平日里一派山川秀丽的风光,夜间更是清风朗月,美不胜收。
偏偏白天经历了一场恶战,好几个山头都被炸得七零八落,黑沉沉的夜幕掩去了那满目疮痍的惨状,却掩不去满山的血腥味儿。
一处陡峭的山坡下,一片山林间,到处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石块,断裂倒塌的树木和满身伤痕的兵士。
一片凄惨中,不时传来压抑的呼痛或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轻伤的都在帮重伤的处理伤口,手脚完好的,都在想办法撬开那些重逾千斤的巨石,救出被压在下面的同伴。
只是往往是几个人刚刚稍微挪动巨石,巨石下的人就惨叫连连,让人缩手缩脚,唯恐一个用力不当,人就此被巨石碾死。
林子边上,一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凶残壮汉,看着眼前人间炼狱一般的惨象,忽然狂笑起来:“白炳雄你个龟孙,老子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吃饱了撑得来管老子的闲事,想灭了老子,做你的大头梦去吧!你们这些该死的官兵,都会死在这里,给老子陪葬!”
听到这样的叫嚣,白炳雄安顿好手里的兄弟,转身过来就是一脚:“给老子闭嘴,死有余辜的狗东西!”
那匪首被白炳雄这一脚踢得结结实实吐了口老血,却还恶狠狠地瞪着白炳雄:“有种杀了老子啊,只要老子活着,必定要你好看!”
白炳雄冷笑:“杀了你?那太便宜你了!你杀人无数,为祸百姓,那就应该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虢州官兵剿匪,一贯是要抓活的,为的就是震慑四方匪贼!更何况,死伤了这么多兄弟,让这恶贼就此死了,太便宜了!
那匪首嗬嗬笑道:“好啊,那就看你这些兄弟有没有命回去看我千刀万剐了!没有能救得了你们的,你们等死吧!”
等死?是的,这就是在等死。
一个被压在巨石下的年轻兵士已经没有力气惨叫了,静静地忍受着腿上的疼痛,仰望着绸缎一般墨蓝的天幕上璀璨的星子,握着身边兄弟的手,已经有些陷入了癔症。
“二狗,我这是要死了吧……临行前,娘说了,等我回去了,就给我说个媳妇儿的……我爹临死前,都没能看到我成家……我没脸去见他……”
旁边叫二狗的年轻人打开水囊,想往垂死的兄弟口中倒上几滴水,但是水囊却空空如也,二狗看着兄弟奄奄一息的模样,强忍住了嚎啕大哭一场的冲动,平日里粗噶的兵士压低了声音,语声温柔地安慰自己的兄弟:“别胡说,大人已经让何七和戴安平带人去求援了,戴安平说了,白大人家的大小姐力大无穷,会来救咱们的,大柱子,你撑一撑,你撑住了,就能回家娶媳妇了!”
压在巨石下的大柱子却呵呵地笑了起来:“没用的……来再多的人也救不了我的……这世上,哪有人能救得了我……大小姐一个女子,怎么会来……来了也救不了……我死了,大人一定会把我的抚恤银子给我老娘的,对吧……这地方,山清水秀,死在这里,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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