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将大夫送走,梅书达忽然间冷下脸道:“这便是我说的凶险!姐夫,我刚刚看柯家姐姐头上戴着一支金绞丝镶翡翠灯笼钗,耳上也戴的同套的耳环,这首饰是我姐姐生前最喜之物,亦是陪嫁,此时怎戴在柯家姐姐头上了?我派人回去问了我姐姐生前的贴身大丫鬟侍书,她说这套首饰为姐姐挚爱,并未拿出去送人,她本想拿去做姐姐陪葬,但后来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你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这一句问得杨昊之心肝都是一颤,见众人均看向他,登时叫屈道:“梅兄弟,你这般说是什么意思?妇人家戴的钗环重样儿的何其多,你这般问我,倒叫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杨峥亦不悦道:“书达,你怎能这般说话,你的意思是你姐夫跟柯家你真是冤枉了你姐夫了!”
梅书达冷笑道:“是不是冤枉他取钗环一验便知。那套首饰是我姐姐及笄时娘特地请巧匠打造而成,其间嵌的翡翠均刻有我爹书写的一个‘梅’字,天下独一无二,只将取来让我爹辨认,一见字体便知真伪。”
梅海泉听到此处,心中已明白了八九分。他只觉怒意上涌,额角的青筋都微微跳动起来,但面上不动声色,目光如电直看向杨昊之,口中道:“若是如此便取来看看罢。”说罢走到太师椅前一撩衣衫坐了下来,吩咐道:“去给我倒杯六安茶。”
杨昊之本就做贼心虚,此刻见梅海泉面沉如水,气势摄人,更震得心中发憷,腿已软了两分,但打定主意,只咬紧牙关,死活不承认便是。杨峥见杨昊之面色阴晴不定,知此事八成不是梅书达捕风捉影,心里头也不由起急,偏生无计可施。杨晟之静静站一旁,仍是一副呆愚之态,适才激昂痛斥孙志浩的气势风度竟丝毫都不见了。
不多时有小厮进屋奉茶,亦有下人取了钗环送进屋来,众人的心登时提了起来。梅海泉此刻却慢条斯理的将茶端起来,推开盖碗,吹了吹面上的热气,不紧不慢的喝上一口,而后把茗碗随手交给站立在身侧的梅书达,将钗环拿了起来,杨晟之忙上前举起蜡烛照亮。屋中一时间静悄悄的,杨昊之汗珠如雨,心跳如擂,腿已在微微打颤了。
梅海泉定睛一看,这钗环的翡翠上均镌刻一个古篆的“梅”字,正是自己平日所书。想到梅书达信中写自己的女儿是被害死的,咬牙暗想道:“莫非是莲英识破了杨昊之和那寡妇的奸情,这二人羞臊之下将她推到河里溺死?又或是杨昊之嫌弃我女儿是个瘸子,便要要杀妻再娶?”一念及此只觉肝胆欲碎。梅莲英是他唯一的女儿,从小聪慧过人又善解人意,最得他宠爱,小时候又因他治家不严而残了双腿,他每每想起心中都愧疚难当,故而反倒将这女儿看得比儿子还重些,一想到爱女竟可能是被他人所害,梅海泉不仅怒火大炽,捏着金钗冷冷道:“这钗环正是我女儿莲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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