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看在眼里,心里也是不忍,凝香自那日从坟茔回来后,虽然再未提起过孩子,可背着人时,总会对着一双虎头鞋出神,默默泪垂的样子,被她撞见了不止一次。
“夫人,您别嫌老奴多嘴,赶紧儿将身子养好,再给侯爷生个孩子,这爷们谁不喜欢自己的女人笑盈盈的,您这整日里放不下小公子,一天天的瘦下去,甭说侯爷不忍瞧,就连我这老婆子看在眼里,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这一日,嬷嬷瞅着凝香尖巧的下颚,终是忍耐不住,将心底话给说了出来。
凝香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丧子之痛锥心刻骨,哪是一时半刻便能消退的了的,听嬷嬷提起孩子,她的鼻子顿时酸了,不免想起那日在孩子的坟茔前,梁泊昭对她说的话来,他说,她是他的女人,他要她坚强。
凝香向来柔弱,这次的丧子之痛几乎要将她打垮,她努力的支撑着,每日里也总会如常进餐,既是没有胃口,也还会强撑着将食物吞下去。
她想如他所说那般,做个坚强的女人,可到了此时,她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平庸之极的女子,丈夫和孩子就是她的天,孩子没了,她的天塌了半边,即使用足了力气,也不过是强颜欢笑,他要的坚强,她做不到。
他是雄鹰般的男子,冷峻刚毅,心怀着家国天下,而她,却不过是一只小小的云雀,哪怕云雀拼了全力,永不停歇的扇着翅膀,也还是无法追上那只雄鹰,更无法与雄鹰并肩。
凝香心里很酸,也许直到此时,她才明白,在她和梁泊昭之间,就是天壤之别。
或许当初,他就不该去罗口村,娶一个这般不中用的媳妇。
“嬷嬷,我心里知道,我配不上侯爷。”凝香低下了眼睛,声音很轻,一句话刚说完,就有一小颗泪水凝结在眼角,挂在那里,好似一颗晶莹的水珠。
“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夫妻之间哪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您长得俊,性子又好,这样的夫人,侯爷那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侯爷这阵子没来瞧您,怕也是心疼的很了,您可千万别乱想,等着侯爷回来,好好儿和他说说。”嬷嬷终究也是过来人了,只轻声细语的劝着。
凝香忍住了泪水,她摇了摇头,抬起头向着嬷嬷看去,许是这样久的日子都没见天日的缘故,她的脸蛋白如凝脂,细腻的如同一块羊脂美玉,没有丁点瑕疵,一双眼睛红红的,却依旧澄如秋水,宛然如画。
“等侯爷回来,我会和侯爷说,让他派人送我回京,我出来这样久,也很挂念娘亲和嫂嫂,她们她们还不知道孩子的事”
凝香想起母亲和嫂嫂,只觉得眼眶里热热的,也许人在伤心欲绝时,总会格外思念家人,恨不得能扑在母亲怀里,不管不顾的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