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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平晚间也喝了几杯酒,说话便是随意了些,只上前笑道;“侯爷怎生有如此雅兴,对这月亮起了兴致?”

梁泊昭淡淡勾唇,仍是凝视着那月色,没有出声。

赵云平又道;“侯爷莫不成是在想夫人?”

他这话原本只是打趣,没成想梁泊昭倒是点了点头,笑了笑,吐出了一句;“想,夜夜都想。”

白日里无暇思念,到了晚间,那颗心便再也不受自己控制,对妻儿的牵念噬心蚀骨,总是会忍耐不住。

赵云平倒是愣住了,万万没曾想到会从梁泊昭嘴里听得这句话来,他默了默,道;“夫人如今怀着孩子,也难怪侯爷牵挂。”

梁泊昭收回目光,北疆夜间风寒,吹在身上十分清凉,正好为他将酒意吹散。

“她身子弱,初初有孕时便吃了不少苦头,我真怕她过不了生产那关。”梁泊昭声音低沉,带着不为人知的艰涩,自己说完也觉得可笑,他十四岁离乡,一人单枪匹马的闯了近乎二十年,却从不知道什么是“怕”,如今竟是生平头一次品尝到了“怕”的滋味。而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赵云平尚未娶妻,心中也没有牵挂的人,对梁泊昭这一腔心思,自然无从体会,只得说了句;“侯爷也别担心,待咱们打完神鹰国,您便能回京与夫人相聚,只怕那时候夫人已是给你添了个大胖小子,母子里一块在府里等你。”

梁泊昭想起他和凝香的孩子,唇角已是不自禁的浮起一丝笑意,他点了点头,道了句;“便承你吉言,但愿如此。”

赵云平也是一笑,冲着梁泊昭俯身行了一礼。

京师,定北侯府。

自打梁母来了后,凝香每日里小心侍奉,晨昏定省,从不间断,梁母见她胎象稳固,也没有拦着。梁母此番前来,秦氏并未跟随,只因康儿出了疹子,不宜长途跋涉,秦氏留在家中照料。梁母本也放心不下孙儿,可见朝廷派来的人态度坚决,只得跟人进京,住在了侯府。

至于董母和田氏,听说是梁泊昭命人从罗口村接来,特意照顾凝香身孕,梁母心里颇不以为然,又见董母土里土气,哪曾将这个亲家看在眼里。即便偶然遇着了,也不过是淡淡撇上一眼,连话也不曾说过几句。

凝香虽不忍见自己亲人被婆母这般轻视,可想起梁泊昭出征前的那一句“香儿,她是我娘。”所有的委屈便是尽数咽下,又因秦氏不在,服侍婆婆的事自是落在她身上,每日里挺着个肚子,一日里要往梁母房里去个两三回,供她差遣,尽着媳妇本分。

董母毕竟是住在女婿府上,见梁母来了,平日里未免有些讪讪的,倒也不怎么出门了,只与田氏守着一方院落,照顾着女儿的身孕。

这一晚,董母歇下后有些不放心凝香,想起女儿白日里在梁母那侍奉了半日,脸色有些苍白,便是起身披了件衣衫,想去看上一眼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