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站在树下,仰头看着树上的粉衣少女道:“你再不下来的话,师父回来就该罚你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少年俊秀的脸上,他看起来年纪尚浅,但已能看出是十足的美人胚子,剑眉凤眼,眸似朗星。他嘴角噙着笑意,看起来温柔的很。
顾夜来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茫然。
是梦吧……
回过神来时,眼前的场景已然更迭。
她清楚地记得,那是昭熙十七年,金殿传胪。
新科进士骑马经过“才子道”,众人纷纷拥在路侧围观。
当年的白衣少年已是另一番模样,褪去了少年的青涩,面如冠玉风度翩翩。他发上簪着金殿之上圣上赐的花,纵马而过显得别有一段风流姿态。
路旁的女子大多都将视线放在了这位年纪轻轻的状元郎身上,不少大胆的女子将手中的花亦或是香囊抛向了他。虽说本朝民风素来开放,但也少有如此“盛景”。
面对着接连而来花与香囊,他都只是一笑置之并未理会。但却在转角处勒住缰绳慢了下来,他抬头看向路旁的高楼,窗边倚着当年的粉衣少女。
粉衣少女笑盈盈地看着他,随即促狭一笑,像其他女子一般将袖间的香囊投了下去。
他这次却没再躲避,反而抬手稳稳地接到了香囊,仰头看着楼上的少女,眼中满是笑意。
顾夜来看着对视的两人,有些不堪其重地闭上了眼。
“念念,你别哭……”
听到这句后,顾夜来猛地睁开了眼,那是父亲的声音!
“我能在死之前再见你一面已经足矣……”重病的男子显得很是憔悴,他抚摸着身侧女子的鬓发,笑容中带着些心疼,“你别哭,我马上就要去见你娘亲了,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伏倒在床边的女子已是泣不成声,拼命地想止住泪却无能为力。
“孟家毁于他之手也是罪有应得,那是孟家欠他的,你不要怨恨他,但也不要再与他有何往来了。爹只想让你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姑娘?”一个轻柔的声音在顾夜来耳边响起,带着些疑惑,“姑娘可是梦魇了?”
顾夜来缓缓地睁开双眼,看着房内熟悉的陈设,反应了片刻后开口:“幽梦忽还乡……”
她声音很是沙哑,却不甚在意地起身梳洗。待到一切收拾完毕,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与梦中自己年少之时已相差甚远。
良久后她笑了笑,盍上妆镜:“观云,去催阿棠她们动身吧。”
白棠眯着眼睛,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懒散地坐在妆台前任由侍女给她梳着发髻。
听雨抿嘴笑了笑,拿了支宝蓝点翠的珠钗问道:“今日用这支钗可好?”
“你笑什么?”白棠抬眼看了看面前的铜镜,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就它吧。”
听雨小心翼翼地把珠钗簪好,语气中带着笑意答道:“我看姑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懒懒的倒像极了顾姑娘养的那只猫。”
白棠听此,丝毫不顾形象地翻了翻白眼,抱怨道:“你还打趣我。若不是夜来接下了今日春山曲水流觞的帖子,我何至于此。且不说前些天筹谋了多久,今日还得早早地赶去春山。”
“这三年一度的曲水流觞可是聚齐了新科才子、还有不少打着恭贺名义实为试探拉拢的朝中臣子,多少世家姑娘都恨不得能去一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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