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在典客署,有男同僚夸自己长的像个水月观音,脱脱忽觉气窒,跟吞了只苍蝇似的,只恨恨想:我才没那么瞎,什么都看不见。
文夫人还在念念有词,熬走她,熬走那男香客,偏殿里只剩她一个了。今日人都在大殿,偏殿别说主持,一个小沙弥都难见,脱脱火速站起,跑到佛龛前,一眼从供奉的佛经里看见文夫人供奉的:
上好的藏经纸,开卷生香,光洁细腻,不是寻常人能用得起。
密密麻麻,抄的都是佛经,脱脱犹豫了下,飞奔出来。文夫人已经在婢子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帷幄一放,那个姿态端庄的丽人便消隐藏不见。
脱脱索性把她供奉的佛经收在包裹里,偷了出来。
没回谢府,而是先去西市把身上租借来的衣裳还了,换回袍子。人刚出现在崇化坊,家门口赫然站着吉祥,她家门矮,真担心吉祥一挺腰直接把她家门撞散了。
吉祥两只眼绕着墙垣游走一圈,扑簌簌的杂草里嗖的过了只黄鼠狼,他皱皱眉,那个样子简直跟谢珣如出一辙。目光收回来,脱脱已经在眼前了。
“好哇,你敢跟踪我!”脱脱知道吉祥什么都清楚,脸不禁微微热,肯定是谢珣的主意。
吉祥对她果然很客气,一抱拳:“郎君见小娘子没在府里会食,很担心,命我前来看看。”
说完,手指着杂草几乎长没腰的房顶说,“这里下雨天不漏吗?”
脱脱看都不看一眼,见怪不怪说:“漏啊,秋天好多了。只要不下暴雨,凑活吧。”
吉祥便用一种同情的目光扫了遍半坍的墙院,越过去,放远些,就能看见崇化坊笔直的街道。
“我今天想吃水盆羊肉,散衙就走了。”脱脱张嘴就来,吉祥看看她,她两只眼滴溜溜转,“你算台主的心腹吧,你家郎君,爱我爱的要死,真麻烦呀,一会儿工夫不见就要找我。”
吉祥听得一脸黑。
尴尬站在那不知说什么好,只好道,“既然小娘子是回了娘家,那今天还回谢宅吗?”
脱脱噗嗤直笑,忽然瞧见墙头那露了个黑绒绒的脑袋,是阿蛮,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和脱脱对上,嘿嘿笑:
“脱脱,我这就告诉李姊姊,你跟野男人在家门口私会。”
脱脱弯腰捡起块土坷垃就往墙头丢,那脑袋一闪,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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