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目光交错,一时都不吭声。
温琰深呼吸,把压在心口那块顽石推开,长长地吁一口气。
“我们是民国二十六年分开的吧?”她说:“二十八年失去联络,到现在其实也就几年光景,可我觉得过了好久好久,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秋意摸着茶杯,轻轻地转,嗓音发哑:“这段日子你都在滇缅公路?”
“嗯。”
“为什么不跟我联络?”他终于问出口,目色深邃:“青蔓也很担心你。”
温琰看着手里的烟:“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且这么大人了,不用担心什么,我过得很好,很充实。”
秋意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想见我,对吗?”
温琰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嗯”了下:“不想面对以前的人和事,心里不舒服,很累很疲倦……”
你应该也是吧?
温琰知道,她和朗华的那段关系就像一根刺扎进秋意的血肉,既然如此,能让大家都不再伤心的办法唯有放下过往,朝前走,去过各自崭新的人生。
秋意心平气和地听着,略点点头:“嗯,明白了。”
温琰挪到窗前,望着贵州的夜色,孤月当空,颜色清冷,一如她此刻的心啊,空幽幽,寒津津,真不好受。
“青蔓还和你父亲在一起吗?”
“对。”
“你父亲真心待她?”
“体贴入微,至于真情假意,我很少过问他们的事。”
温琰正欲开口,突然被他打断。
“琰琰你是不是怪我?”
她愣了下,扯扯嘴角,摇头道:“我说过不想提那些。”
“所以你不要我了。”
她眉眼低垂,淡淡的:“嗯,不要了。”
早就不需要了。
秋意猝然一笑:“心肠真狠。”
说话间,黄芷夏和秦衡回到酒楼,温琰觉得透不过气,趁机离开,到隔壁的旅馆休息。
秋意也想走,不料被拉住。
“来,喝点酒。”秦衡脸上笑着,语气却有些冲:“原来你是她的情郎?我还以为温琰家里的男人都死绝了,不然怎么会让她一个姑娘出来讨生活?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她什么情形?暴雨天,她在滇缅公路翻车,大腿被钉子穿透,她自己拔/出来,流了满地血,痛得直喊……送到医院人都昏死了,我再去看她的时候,刚动完手术的病号,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你干什么去了?哦,你是空军飞行员,那么你该最清楚大后方被轰炸的情况,就不怕她被炸死吗?”
黄芷夏嘴唇微动,想替秋意解释两句,但作为女子,她对温琰产生了强烈的共情,胸口也发疼了。
“难怪温琰还是个穷光蛋,跑那么多货,赚的钱都捐了出去,而且只捐给献机运动。”秦衡摇头笑道:“原来她想给你买飞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