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琰的脑子乱得一塌糊涂,心口堵极了。
温凤台也看见了她,顿时怔住,脸色难堪又惊喜,随后勉强挤出笑意。
“琰琰,你好久回来的?”
旁边的人问:“老温,你认得啊?”
“我……我女儿。”
“你还有女儿哦?”
温凤台忙拿抹布擦拭车座,向她招手道:“来,上车,我送你回去。”
温琰摇头:“我个人走路就行了。”
温凤台道:“爸爸拉你,有啥子问题,坐车好耍。”
温琰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娃儿。”
温凤台忙手忙脚,嘴里念叨着什么,忽然变了主意,立刻找人替他顶班。
“老温,你今天还没有开张,喝西北风吗?”
“姑娘回来,我今天不拉车了。”
他很高兴,掏出钥匙递给温琰:“我去买菜,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温琰接过钥匙,攥在手里用指甲抠两下,小声说:“我跟你一起买菜。”
温凤台说好:“要得要得。”
父女两个一前一后去菜市场。
中午吃饭时听青爷爷讲,温凤台接受强制措施把大烟彻底戒了,之前的文职工作是早就丢了的,现在事情不好找,只能去拉车维持生计。
迁都以后,大量外来人口涌入,重庆住房紧张,邻居们都把家里的空房间租出去缓解经济压力,可是温琰的屋子一直空着,有人来问,温凤台也不租。
衰老仿佛眨眼之间,天崩地裂无力挽回,人老了,个头竟然也会缩水吗?曾经高大的父亲此刻背影佝偻,手里攥着旧帽子,神态举止是完全丧失自信的人才会有的拘谨。
“买两斤猪肉……不,买羊肉,冬天炖羊肉吃,热和!”温凤台不敢直视她,只能自说自话。
他摸出荷包,可是钱不够,手掌搓着裤子,紧张无措起来。
温琰揉揉眼睛,手背湿了,她忙擦干净,掏钱付给老板。
温凤台笑说:“我再去买点菜。”
两人回到家,时间尚早,温琰把以前放杂物的小屋子收拾出来,行李放进去,再把二楼自己房间的招租广告贴到巷子口。
温凤台说:“杂物间太小了,连窗子都没得,啷个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