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女流氓。”
“错了,我是采花贼,采花大盗!”琰琰说着扑过来挠我痒痒,我们扭在一起嬉笑不止,她毕竟小,很快被我制伏,满口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
正闹着,听见祖母的脚步声,琰琰立刻跳下床去,熄灯,我们赶忙乖乖装睡。
只要及时恢复安静,祖母就不会拆穿这伎俩,也不责备,她从来都是一个沉默的女人。
其实自从步入中学,我渐渐有了从前没有的烦恼和忧愁,那些心事除去朗华,还有一件,就是眼看着年迈的祖父母风烛残年,如同烧久的灯芯,不知什么时候就要烧到尽头,我很害怕,怕他们忽然离我而去,怕他们死掉。
祖父一直很瘦,戴着眼镜,头发从根里往外变白,偶尔冒出的胡渣也是白的。朗华曾打过一个比方:“你爷爷的身板就像那个,那个……”
我以为他会说松柏,翠竹,岁寒不凋,象征明显。
“酱板鸭!没切开的那种,瘦邦邦的。”
……死朗华,谁能来打他一顿?
八月底,储奇门码头一位老人去世,回殃起火,因夏季炎热,又有江风助势,大火迅速蔓延至金紫门,甚至波及停靠码头的十几只大木船。储奇门一带,历来是山货、药材行业的集散地,铺子、仓储、堆栈汇集,大火将货物毁之一炬,药商损失惨重,不少人倾家荡产。
听朗华说,好在还有一些商家向英商白理、太古等保险公司投过火险,于是按投保额计算,提出五十万银元的赔偿。
谁知这些洋人为了压低赔率,竟然提出从火堆中化验灰渣的办法来确定赔款数。双方多次交涉未果,药商们推出七位代表与总部派来的英商经理沃尔特谈判。那沃尔特到了重庆,却找各种借口拖延,避而不见。
一个星期过去,这天,朗华摸到了沃尔特的藏身之处,通知众人,二话不说将他挟持到药帮茶馆吃讲茶。
琰琰、秋意和我也跑去看热闹。
茶馆内外黑压压拥挤着人群,药商们本就憋了一肚子火,事到临头,沃尔特依旧强词夺理,说要进一步调查核实,朗华的老板大怒:“老子们的药铺子都烧光了,你们赔那点钱根本不能弥补我们的损失,早知如此,我们起码要投保一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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