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过去,打了的士下车时雨下得大了,砸在寂寥的马路石板上,像是要把人都给压倒。
丛京的裙子都沾了水,没到地方时就看到酒吧门口跟人拎着衣服的景铄,周围还有好几个人劝架。
景铄抓着对方衣领不肯松,仰头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对方也是一米八几的男人,不甘示弱地回:“我说你该死,你妈也是,我就说了,怎么了?”
景铄气极了,差点要动手的架势。
丛京顾不上还在下雨,丢下伞冲过去就拉住两人劝架:“先停停,有什么事好商量,好好商量,行吗?”
对方瞧是一个小姑娘,压着火气也就没说什么。
但还是不甘心地看了景铄一眼。
“我就是一开始开玩笑地说了他妈一嘴,他就发了脾气,哪有这样开不起玩笑的。这两天我们老板也是体谅他,两天的场可是都给他的,可是总得给别人一点机会吧,在座谁不是搞音乐的,大家都做原创,都有梦想,谁没有压力,就他一人有点事就得别人全让着他吗?”
丛京了解了原委,没办法,只能拉着景铄,低头给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朋友他最近状态确实有点不好,要是哪里惹了大家的,还希望见谅。”
对方看着眼眶泛红不吭声的景铄,又笑:“道过歉也就算了,不过现在倒好,他惹事,以后这儿可就别想来了。有人下了通知,就不许他来,要赚钱啊?别想了。”
人群渐渐散了,大家都扭头进去。丛京和他站在廊檐外,连淋在身上的雨水也没有心情去管。
丛京有点不敢相信。
望向景铄,他只是颓废地望着一处发呆,良久没有说话。
丛京白着嘴唇问:“为什么?你也不是脾气不好的人,为什么突然就要在外面发脾气。”
景铄像是才回神地,说:“他骂我妈。他明明知道我的事的,他是故意的。”
了解后,丛京只是低下头,有点艰难地安慰:“没事的,会好的。别人这样,那就不要再来了,不要理这样的人。”
可是景铄没有动,他慢慢抬眼,眼眶忽而全部浸红。
“丛京,我妈妈……确诊癌晚期了。”
说完这句话,眼泪终是夹杂着雨水顺脸颊滑落。
她没见过那样离经叛道的少年哭过的样子,那个在校园里那么肆意轻狂的,此刻却在她面前那么无助。
她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曾经的她。
丛京也不知道哪来的冲动,她伸手抱住了他,手覆在他头发上,安抚的,轻慰地说:“没事的,会好的,都会好的。”
他们站在雨中,无助相拥。
大雨倾盆,浸湿他们的衣服,雨水冲刷着城市,也打在车窗玻璃上,路边的车疾驰,溅起水花无数。
路边,静停许久的黑色轿车。
和他们截然不同的世界。
驾驶座上的人出声,说:“感觉他们挺难的,沈先生,我们真的……不去帮帮吗。”
丛京穿得那么单薄,雨水都快把她淋透了。
沈知聿坐在后座,没有抬头,只是,动作缓慢地轻擦着手中的镜片。
看似清风霁月,却又处处充满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