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子挑眉,转头看身侧的颀长身影,“那又如何?即便她成婚了,也能和离不是?还是说,你计较这些?”
“不是。”他极快否认,又搬出新的理由,“师父也清楚,我的病……”很可怕。
他随时有可能变成一个六亲不认的疯子,像个定时炸弹一般,这种潜在的风险实在太可怕了。
那些理由都不是理由,这一条,才是正儿八经的理由。他怕极了,他怕自己有一日醒过来,自己手里却沾着枕边人的血。
尽管他时刻提醒自己,需要自持,需要冷静,但这种事早发生过,并不能为他的意志所改。
甚至于,他前两日还差点伤到她。
萧决眸色微沉,眼神中浮现出些许茫然与惶恐不安。就算世人不知,就算极力掩饰,也无法说服自己。
太玄子答非所问:“你想见她吗?”
萧决沉默,想。想看她莹润的眼眸,看她吹弹可破的脸颊,和天真烂漫的笑容,还想牵一牵她的手。也想问问她,簪子喜欢吗?
太玄子忽地笑了,“借口越多,说明你越想去做这件事。去吧,你们哪,总是思前想后,人生苦短,你在这里再耽搁片刻,就少了片刻见她的时间。”
萧决愣愣伫立片刻,飞身出了屋檐,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已经忘了自己第几次打破自己的话,借着夜色做掩,轻车熟路闯进她房中。影子被檐下风灯的微弱灯光拉得很长,他慢慢走近,靠近那张拔步床。
陈嫣已经睡着,睡颜娇憨,半截脚背从薄被里探出来。萧决神色渐渐柔软,在床侧坐下,目光瞥过那盆鹤望兰,伸手拨弄叶子。
早知道就早点来,大概还能与她说两句话。
萧决无声叹息,在她床边静坐,脑子里却想,那日鬼鬼祟祟那个人,到底是为什么?他得回去让十五查查。
萧决坐了会儿,起身欲走,想起什么,又从袖中拿出一枚平安符,放在她枕边,这才离开。平安符是白日太玄子给他的,每一回太玄子来,都要给他好些平安符,让他拿去送亲朋好友,赏赐旁人都可。
好好的开过光的平安符,搞得像个市井摊贩的劣质商品,效果实在令人不敢相信。但不管能不能,总归是好的寓意。
萧决如来时一般,影子消失在灯下。只剩下一盏风灯,被晚风吹得轻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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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嫣一觉睡醒,惊呼出声,看见枕边那个平安符。春桃见怪不怪,也不认真听,只哄她说,大抵是她自己忘了从哪儿找出来的。
今日春桃心情不佳,耐心也告罄,哄得敷衍。早上她去领院儿里的分例,没想到遇上幽兰院的丫头,起了争执,春桃吃了大亏,心中憋闷。幽兰院是顾宣新纳的小妾兰姨娘的院子,老爷与夫人翻脸也要纳妾,可见宠爱,伺候她的下人当然也跟着狐假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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