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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先生,关于这架古琴——

她咬紧了唇瓣,忍着不让珠泪坠下,终于是半跪下身去,将燃烧后的琴骨与灰烬一同放入滔滔江水中。

白浪吻过她的指尖,将琴骨吞没,未曾留下半点痕迹。

唯有那灰烬浮在浪尖上,随江水远去。

折枝立在青石上,拢着自己被江风拂起的裙裾,看向江水尽头,红日初升的方向,轻轻阖眼。

若真有来世,望先生不再被身世所累,能得清净自在。

*

待她回到别业的时候,正是晚云渐收时节。

谢钰一身孔雀蓝的襕袍,独自坐在临窗的长案前,翻阅着一本古籍。

绿绮琴放在他身旁的长案上,静默无声。

折枝左右看了看,见半夏与紫珠皆不在房内,愈发有些慌乱,怯生生走上前去,低低唤了一声:“哥哥。”

谢钰淡淡‘嗯’了一声,将手中的古籍搁下,抬眼看向她:“妹妹今日做什么去了?”

折枝迟疑一瞬,还是往他身畔坐落,小声道:“回了一趟沉香院。”

“回沉香院,至多两个时辰便可来回。”谢钰的语声平静。

而外头有足音依稀响起,是府中的下人们正往檐下悬着风灯。

折枝的素手藏在袖口里,反复揉攥着自己的袖缘,好半晌,终是蚊呐般启唇:“折枝……去了一趟银江城。”

谢钰皱眉。

折枝看着他的面色,踌躇了片刻,也低垂下眼去,小声道:“今日是先生的头七。折枝去银江畔,将曾经的琴与琴谱,都烧给了先生。”

下人们似是将风灯悬好,次第散去,令游廊上归于寂静。

上房内亦静默了稍顷。

良久,谢钰曲起长指,淡声启唇:“都烧完了?”

“可还有什么剩余的?”他问。

折枝略想一想,摇头道:“没有了。”

先生曾赠过她许多物件,但大多是在漫长的岁月里遗失了。

留下的,唯有这把焦尾琴,与那沓反复修改与誊写的琴谱。

谢钰‘嗯’了一声,自圈椅上起身,将她打横抱起,往浴房里行去。

折枝抬手环着他的颈,看着他面上的神情,试探着问他:“哥哥这是生气了?”

“没有。”谢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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