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夫人病危三日,侯爷在青楼待了三夜。”
“夫人怕是撑不住了,侯爷也不回来看一眼吗?”
途径听雨阁的洒扫婢子们交头接耳,觑了眼半掩门扉的清净小院,里面静的只能听见簌簌落雪声,时不时飘出几缕冒热气的药香,传出一阵隐忍的病弱低咳。
“咳…咳咳。”
未见其人,只听那黄莺含娇似的温柔音线,便十分惹人怜,咳声如百爪挠心般,越来越急促:“咳、咳咳!”
扫着落雪的婢子,心生同情:“这般美妙的人儿,不仅长得好看,连咳声都很好听,怎地侯爷就不爱呢?”
账房做事的老人云嬷嬷撇嘴摇头,嫌弃地更正:“她一个侍郎庶女,弟弟是傻子,外祖父还坐过牢,能当侯夫人是三生有幸!你新来,你不知道侯爷娶她是做什么用的!是做那种用处的…”
“做哪种用处啊?”
一群婢子立刻竖起耳朵,凑过去围住云嬷嬷,好奇地刨根问底。
“嘘,是给死人做——”
“砰!”院门从里头猛地推开,梳着丫鬟髻的青玉,面色铁青,闷声闷气地抓起一筐刚铲好的积雪,猛地泼过去,打断嬷嬷和婢子的谈话。
寒冬腊月,冷气袭人,凉人的雪钻进衣领化成水,冻的渗骨头,被泼了满身雪的婢子梗着脖子涨红脸,敢怒不敢言,只因青玉正是夫人沈雪柠的随侍婢子。
而云嬷嬷是老人,颇有些来头,便发了火:“你泼我干什么?!”
“不好意思,倒雪没看见。”青玉抓起扫帚,又手脚麻利地扫了一筐雪,头也不抬。
“对,你眼瞎耳聋心盲,所以没看见!”云嬷嬷冷哼着,抖落身上的雪,狠狠瞪她一眼,嘟囔着,“拽什么拽?住在明镜湖边,咋不冻死你?”
跟了个不受宠、不知道几时就被休的夫人,有什么好拽的!
“我眼瞎…”青玉吃力地端起半人高的箩筐,里头装满脏冰雪,发狠地泼过去,“我就是眼瞎,专泼狗不泼人!”
“啊!”地一声尖叫,雪从头淋到脚,云嬷嬷又气又冷,直哆嗦,急的连躲带跑,“你你你你给我等着!”
擦了擦额前跑出来的细汗,青玉郁闷地进屋,胸口起伏的厉害:“死老婆子又在那里说三道四,夫人就该发一次雷霆之怒,狠狠惩戒那群嘴碎的,这样就没人敢非议了。”
芙蓉花色的贵妃椅上,坐着个仙姿玉色、肤白貌美的绝色女子,气质温婉如兰,冷的将手紧紧拢在袖袍中,神色虚弱疲倦:“你去取银丝炭了吗?咳咳…”
青玉心疼地疾步过去,握住沈雪柠纤细的手腕,薄且冷白的皮肤下细小的淡紫血管清晰可见。
她捧住了沈雪柠冰凉的手,哈了好几口气搓了搓:“天越来越冷了,早就要了银丝炭,账房不知道何时才送来。”
沈雪柠看向窗外,明澈如水的瞳孔里倒映着漫天大雪,闪过一丝极淡的失落:“府上的人都知我病重,他也知道了……吧?会回来,看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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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侯内传遍了夫人病重的事,管家生怕沈雪柠今天就会病死,火急火燎赶往城郊。
大山深处隐蔽的军营中。
云管家诚惶诚恐地站在门外,几度扪心自问,喃喃道:“夫人要死了,这算大事吧?这种事惊动侯爷,应该不会被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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