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这下是真的怒了:“我一开口不就露陷了吗?是你在军营里和我说让我别出声的!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他气到脖子都红了,偏偏还记着闻举的叮嘱不敢大声说话,一番理直气壮的职责听起来和蚊子哼哼一样,十足的委屈。
“得了,我去外面看住府医,留着他有用。”闻举拍了拍陆嘉的背,“你陪夫人说说话,装个样子,等下晚些我带去我那休息。”
陆嘉一爪子糊上来,就要抓住仓皇逃走的闻举,闻举闪得更快,轻巧避过了他的手,还挑衅似的在他头上拍了拍,一下子就溜到了门外。
闻举一走,屋内气氛冷了下来。
陆嘉挠了挠头,不知所措道:“夫人想听些什么?或者当我不存在也行!左右刚刚攻下邙州,军中的将士也闲着,我也只是换个地方清闲一下。”
苏菱惊道:“邙州攻下了?这才几日啊。”
“攻下了,这个能说,消息这几日就能传到京都。”陆嘉蹙着眉,“只是有些蹊跷,居延人费尽心思过来偷袭,居然只是在邙州留下些老弱病残。”
老弱病残?
这下就连苏菱都皱了眉。
她一介女流,没有机会上阵杀敌,但是好歹也读过兵法。邙州作为最近的一道防线,居延人不可能拱手相让,若说是一场苦战,那是情有可原,若说是不战而胜,属实有些蹊跷。
“幌子?”苏菱下意识开口。
“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了,只要有平宁将军在,就一定会摆平的。”
陆嘉笑出两颗虎牙,言语之中对沈辞南是十足的信任。
“平宁将军,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陆嘉想了想:“亦师亦友,重情重义,有平宁将军在,我们的军心就稳了。”
“不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那是坊间的传闻,战场上不是儿戏,如果不对敌人心狠,倒在刀剑之下的就是自己了。”陆嘉严肃道,“人人皆知萧关一战他以少胜多,神兵天降,提着敌军的头颅归来,却不知战场之上,需要的就是这样血气方刚的将领。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为实,不是吗?”
苏菱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门就被人轻叩了两下,闻举探身进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夜里,将军府一如之前一般寂静,苏菱躺在床上,望着铺洒进来的月光。
原来她以为这件事针对的是从临安城一朝回到京都的她,可是直到今日,陆嘉说起邙州的奇怪之处,苏菱方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一张无形的大网铺开,将她和沈辞南,将军府和军营无声笼罩在其中。苏菱不知道铺下这层网的人意欲何为,也不知道这张网何时会被收起。
平静的湖面之下波涛汹涌,而她已经深陷其中。
她必须做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