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弎赶紧强调客观因素:“你车那么大,天又黑,那个小矮灯是个视线盲区, 根本就看不到,就连倒车雷达都没发现......”
见毕景帆不发一语,一双深澈的眸子直往她眼睛里看,玖弎只得硬着头皮坦白主观原因:“都和你说了我拿了驾照就没怎么上过路, 你非要我开,你坐副驾驶上睡得像头猪,我一路开得都快紧张死了, 能摸黑这样开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
说完才觉得,这好像不是一个闯了祸的人该说得话。
特别是, 还在现在这种境地之下。
见他板着脸,玖弎的气焰立马弱下来,没什么底气地说:“就,蹭掉了一块车漆,修一下大概要多少钱?要是不多的话, 我赔一半?”
越说声音越小:“毕竟, 你也有责任, 我都说了不会开,是你......”
“久久!”
听她越说越不像话,毕景帆实在忍不住打断:“我问你的不是这个事!”
玖弎一愣。
不是这个事?
那是什么事?
她想不出,蹙眉问他:“那你问的是什么事?”
......
话一脱口,就发现他的眼神不对。
是真生气了的样子。
四周安静的似乎能够听见每一粒细小尘埃漂浮在黑暗里的声音。
良久。
他长叹了一口气。
翻了个身,从她的身上睡到了身侧。
“算了。”
他说。
那口气,像是已经妥协了,已经放弃了。
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
没有了他压在身上的重量。
玖弎本应觉得全身松快下来才对。
可怎么,胸口反倒像压了块大石头,直压得她喘不上气。
她最怕看到他这个死样子。
上次因为代义能的事,他就是这样,情绪低落下来,能一直不说话,就像把自己锁进一个箱笼里,只要他自己不出来,谁都别想进去。
这次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他又开始犯病。
玖弎想了想,这么久以来,好像他问了自己好多次,她一直没给明确答复的,就是她为什么要改名字。
那应该是一件,他特别特别介意的事。
难道,他问的是这个?
尽管不确定,她还是清了清嗓子,像在说一个极为久远的,别人的故事,悠悠地说:“高考结束以后,我想着马上就能上大学了,在一个全新的环境里,认识全新的同学、老师,当然,对他们而言,我也是陌生的,全新的。我觉得那会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一个和过去告别,重新开始的机会。一个我再也不用生活在别人的同情,揣测和非议里,再也不用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再也不用明明听见别人在背后叫我的名字,却只能当作没听见的机会。还有你拍的那个纪录片,我很怕片子上映之后,有人跑来问我,玖弎,我今天看了一部和你同名同姓的纪录片,讲得就是你的故事吧,那里面的玖弎就是你演的吧......然后,似曾相识的情境,在大学里再重来一遍......”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轻叹了一声平复情绪,才又继续说:“所以,为了重获新生,为了和那个曾经活在至暗世界里,仿佛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玖弎彻底告别,高考一结束,我就去派出所改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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