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带结还没开始吃。
本来打算都吃完,再喝点热汤的。
现在。
她什么也吃不想吃了。
起身就往外走。
那女人跟在后面追了出去。
站在大马路上叫她:“久久啊,我是你妈妈呀!你不认得我了吗!”
这话反过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当年傻乎乎地问过几千遍几万遍了:
妈妈,我是玖弎啊,你不要我了吗。
有样学样。
她狠了狠心,停下脚步,用比对一个陌生人更冷淡的口吻对她说:“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孙美凤急道:“我没有,我不可能认错,你就是久久。久久,是妈妈错了,都是妈妈不好,妈妈那时候也是逼不得已。”
大街上人来人往。
玖弎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她演戏。
要不是知道她演技精湛。
她差点也要和其他观众一样被骗了。
见她无动于衷,孙美凤又上前一步,急切的要拉她的手,被她避开了。
孙美凤只得自己垂下手来,哀求:“久久,妈妈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好不好?”
很重要的事?
诓她三岁小孩子呢。
事到如今,她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很重要的事。
玖弎摇头:“不好。”
说完冷冷看了她一眼。
没烫发,没染发,没拉皮,没抹红嘴唇。
真真实实是个眼大无光的老太婆了。
也是,来找她演苦情戏,衣着打扮自然也要跟着入戏才行。
可惜对她而言。
已经统统无感了。
她嫌恶的收回视线,冷冷道:“也请你别再找来了。再有下次,我立刻报警。”
说完,头也不回地穿过人行横道,朝马路对过走去。
陈年旧事就像翻了江,浑浊不堪地开始一幕幕往上涌。
玖弎只觉得一阵阵恶心,跑到地铁口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吐了出来。
刚刚吃的那点关东煮,还没来得及消化,夹着酸灼的胃液,对着地铁站背光处的小花圃,尽数吐掉。
人也跟着吐空了似得。
玖弎直起腰来,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拖着虚飘飘的步子,走进了地铁站。
回到家。
莎莎昨天就已经搬走了。
空荡荡的客厅,空荡荡的厨房,空荡荡的曾经属于莎莎的房间。
都笼在一层冷冰冰的银蓝色金属光泽里。
玖弎没开灯,难得连外衣都没脱,直接瘫倒进沙发里,觉得这个时候很应该哭两声,自我哀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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