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在哭什么?”沈晚在她旁边坐下,将相册重新拿出来。
一翻开,她便看到一张张已经泛黄的旧照片。
或坐或立、或喜或恼、或冥想或沉思,一张张照片上面,全部都是陆珹的身影。
起初他神情沉郁,脸上的笑容并不多,哪怕是笑,也只是勉强勾了勾唇角。
可张张照片往后翻去,他脸上的笑容便越来越自然、越来越轻松,只是这样看着,她都能被他眼底的光芒所感染。
沈晚翻着翻着,突然弯了弯眼睛。
夏佩在一旁看着,纳闷极了。
两个孩子平日里交际并不多,偶尔还会因为一些小事起些摩擦,再加上这两人风格迥异,夏佩一直以为他们相处得一般般。
她是两个孩子的长辈,与他们交流时很难做到绝对的公平。沈晚心思又敏感,夏佩唯恐孩子觉得自己厚此薄彼,所以刚才沈晚进来时,她干脆收起相册,不让沈晚看到。
可看见沈晚的笑容,夏佩瞬间觉得自己以前都多想了。
沈晚翻完相册,靠在沙发上,轻声说:“原来你也舍不得他。”
“怎么可能舍得呢?”
夏佩叹了声:“跟我们生活了这些年,哪会一点感情都没有。”
沈晚将腿也搁到沙发上,整个人看上去轻松又自在。
“能不能讲点你们以前的事?”她说。
夏佩虽不知她具体想听什么,但仍旧如实讲述了过去的事:“你走丢后,我们接连找了你两年,仍旧一无所获。最初老爷子跟我们一样伤心,可他不仅是你的爷爷,更是一家之主。两年过去,他开始给我们施加压力。
‘你们可以无后,陆家不能绝人!’
老爷子是这么说的,可我当时很任性,不想再要一个孩子。”
“为什么不想要?”沈晚问。
夏佩摸了摸沈晚的脑袋,说:“怕你哪天回来,会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怕你认为我们只爱他不爱你;更怕你们之间万一有了矛盾,我不能妥善地处理,同时伤了你们两个。”
沈晚笑了笑:“挺傻的。”
“我当时也还年轻,就比你现在大上一点。”
夏佩摇摇头,眼底划过一丝伤感:“后来阿珹来了。他们将阿珹领进门,让阿珹在所有人面前喊我母亲,从头到尾,没人问过我的意见。
别的孩子喊我母亲,可我的孩子又在哪里呢?
有很长时间我都走不出这种情绪,只能将所有的不满全都发泄在阿珹身上。我不准他喊我,也不许他靠近我,我把他当做透明人一般,大部分时间都当他不存在……现在想想,我那段时间怎能狠得下心。”
沈晚沉默了许久,问:“后来呢?”
“后来……”
夏佩叹了声:“阿珹是个极有毅力的孩子,哪怕不被认可,他也会将所有事情做到尽善尽美,这样的孩子,谁又能真正讨厌得起来?
后来,我们的关系有所缓和。可即便如此,阿珹也再没有开口喊过我一声母亲。起初是我不让他喊,到了最后,可能是他觉得我不配吧……”
沈晚静静听着,直到听完所有的故事,才弯起眼睛,回答了夏佩的这个问题。
“会有机会的,”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也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