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挥挥手,早就准备好的宫人动作迅速,无声无息的将小茶桌与椅子摆上。
洪江道了一声谢,落座。
他的身量比薛直要矮多了,可他的椅子却比薛直的要高,坐上去脚尖勉强着地。
沈罗珏还以为会看到一个小老头畏畏缩缩坐在椅子上的画面,没想到洪江神色淡然,怡然自得,别有一番气度。
这些个在朝为官的人,内里各有各的缺陷,但这外在却没得挑。
人都是视觉动物,历届皇帝也不例外,沈罗珏在朝中仔细看过,就没看到一个丑人,哪怕先天相貌并不占优势,配上气质,在人群中也能让人眼前一亮。
沈罗珏想到这儿,不禁感慨一句,“尚书令老当益壮,风华不减当年,可惜朕年幼,未曾见过中书令年轻时的模样。朕记得中书令当年是凭科举入朝,当时的皇帝也就是朕的祖父,赞中书令容颜惊为天人,钦定中书令为状元,朕实在好奇啊。”
洪江的视线本来被端上来的茶具吸引,听了沈罗珏的话后,他赶忙收回注意力,对空行礼,“臣当年承蒙武帝垂爱,铭感五内,自此一心为大庄效力,为皇室效力。容颜皮相,抵不过岁月风霜,而今臣以年迈,担不起陛下一句风华不减当年了。”
他没有在自己的容貌上多嘴,沈罗珏想看他年轻时长什么样,那他也不可能当场来一个返老还童啊。
沈罗珏没有因为洪江转移话题而生气,相反,她还觉得洪江挺上套,她就是想让洪江说出他老了这句话。
“唉,而今武帝时期的老臣,朝中只剩中书令一人了,尚书令已辞官回乡,朕十分不舍,却不得不放人啊。”
洪江要是听到这儿还听不懂沈罗珏的意思,那他几十年就是白活了。
沈罗珏就差明说让洪江也跟着辞官了。
都到了退休年龄还干,不给年轻人机会,那是不行的,而且这些从武帝时期留下来的老臣,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不利于新皇的统治。
只是洪江现在不能退下,他是洪家留在京城里位置最高的人了,如果他再退,洪家在高品官员中没了人,还算什么世家?
洪江没接沈罗珏的话茬,而是说起了场面话。“臣知晓陛下不舍尚书令,只是生老病死人之常事,唯有我们这些老家伙退下,才能给新人机会,再说陛下为尚书令留职两年,对尚书令已是荣宠非常了。”、
“君臣一场,该给的体面,自然不能少给。”沈罗珏见洪江没彻底上套,有些无趣,不冷不淡的和洪江说着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谈起了家常,反正谁都不着急,就是不说正事。
沈罗珏坐得住,和洪江聊天喝茶就当是偷懒了,反正她也不想去处理那一堆车轱辘话来回说的奏折。
但是洪江却坐不住了,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且中书省现在有不少人盯着,他离开职位久了,难免有人弹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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