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罗珏说让钟婉宁下午不用来,结果钟婉宁还是来了,并且正儿八经向她行礼,言礼不可废。
她总在奇怪的时候很看重礼仪。
沈罗珏只得无奈成全她,等钟婉宁行完礼后,她上前将钟婉宁扶起,让听雪搬个凳子来。
紫极宫召见大臣的殿内,平常是不备凳子的,来的大臣都是站着和沈罗珏说话,也就一些较为得宠和年事已高的大臣能有特殊对待。
钟婉宁坐在椅子上,心知自己已经成为新皇的宠儿了。
这让她更加惴惴不安,新皇登基至今还未有一年,日后如何众人还不知晓,如果她的功劳太高,或许会让陛下心生戒备。
自古名将,功高震主后下场凄惨者甚多,钟婉宁通读史书,以史为鉴,更是谨慎。
沈罗珏看她坐在椅子上的样子,微微挑眉,“今日婉宁似乎格外紧张,没有一点儿在外征战沙场的威武之态,这可不像是我大庄第一女将。”
“第一……女将?”钟婉宁听到这四个字,瞳孔地震,她咽了口口水,“陛下,这话是谁说的,可是要害臣!”
真要是说第一女将,那应该说泌阳长公主,当年天下大乱,泌阳长公主领兵镇压后方,不知道打过多少漂亮的以少胜多的仗。
“陛下,臣此次能打下瓦勒塔部王庭,属实是运气,若不是瓦勒塔部王室同室操戈,臣不可能轻而易举攻下望乡城,其后还有攻城利器大炮助阵,这才一路西下,此战能胜,岑娘子出力不小啊!”
钟婉宁急的额头冒汗,她恨不得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去,这样才能少出风头,少担点功劳,让她在朝中的政治生涯能更长点。
沈罗珏越听越好笑,瞧瞧这该死的政治把人逼成什么样了,估计钟婉宁是第一个打了胜仗还害怕的不行的将军。
“我知道,她的功我不会忘,你的功,也不是你几句自谦,就能抹去的。”沈罗珏看钟婉宁还要再说,摆摆手让她别谦虚了,“放心,我乃第一位女帝,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女帝,岂会没有容人之量?婉宁,你获得的功劳越多,我越高兴,如果你能成为百姓口中的军神、战神,我会更高兴。”
沈罗珏说完,就对上了钟婉宁满是不解的眼神。
天下只有两种神,一种是死去的祖先,一种是活着的天子。
前者是一堆死人,后者只有一个活人。
这是封建王朝对百姓的要求,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为帝者的集权统治,任何人想活着当神,都是对皇权的挑战。
沈罗珏知道,世上无神。
神,本就是人民意志的体现,他们将自己对生活的美好意向投注在一个具体的人身上,就造出了神。
“若世间有女子为神,那对于吾等女子来说,再好不过。”沈罗珏甚至想让薛满堂和钟婉宁在过年时站在她门口,做一做那门神,以此让民间永久记住她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