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婉宁的话毫不留情的揭开了钟秋的遮羞布,底下隐藏着钟秋的懦弱与私心。
瓦勒塔部在边关盘踞多年,钟家军每年都是压着瓦勒塔部打,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灭了这个不知死活的蛮族呢?
粮草不足?关中近亿人供养西北边陲百万大军,庄帝为人糊涂,但他怕死,所以他对边关的事很上心,加之大庄盛世王朝,不缺粮草钱财,打一场灭敌战不是消耗不起。
说白了,是钟家想要养寇自重!
“以前几千战俘,瓦勒塔部不要,现在是五万人,瓦勒塔部会服软的。”钟秋梗着脖子,不松口再派兵的事,“婉宁,祖父尸身还停放在外,早日送他归乡入土,才是我钟家子孙应做的事。”
“服软?然后呢?明月关惨死的十万百姓,踏风军前后伤亡的十万将士呢?他们的仇也报了吗?还有那些在瓦勒塔部吃苦的百姓,他们的尸身可有人送归故土!”钟婉宁气的手不住颤抖,对钟秋心中升起难以言表的失望。
为将者,或是心狠手辣,或是胸怀天下,但不管是哪一种将军,都该以大局为重,而非以自身私心为重。
国仇家恨未报,此刻却想着与敌和谈,还一心全了自身孝道,钟婉宁不懂,她自小所习的忠君报国爱民如子之论,如今被她的老师们,踩在脚底。
“钟婉宁!我是钟家的少将!是踏风军的总将!你只是监军!”钟秋被钟婉宁的话狠狠戳到了痛点,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吗?
但为了钟家,他不能做别的选择。
钟婉宁与钟秋对视,她的眼睛里是不灭的怒火,而钟秋眼底,则是黯淡的火光。
钟婉宁懂了,她是无法说服眼前这个男人的。
她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既然无用,那便不必多言。“将军所言极是,监军确实不能统帅全军。只是瓦勒塔部既然战败,就理应送我大庄子民完好归家,否则便是视我大庄为无物,有意再起战事。至于那些战俘,战俘乃是奴隶,怎能以他们下贱之命换我大庄子民?既然军中粮草吃紧,那不如做京观,也算是物尽其用。”
将五万战俘与那三万尸首封土为高冢,以西北的天气,应该很快就能风干尸首,铸成京观了。
钟秋被钟婉宁轻描淡写的神情吓得手一抖,他仔细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妹妹,几乎难以将曾经后宅大家闺秀般的钟婉宁和眼前的人联系在一起。
京观,自古以来,有几人能聚拢敌人的京观呢?
每一个筑京观的将军,都会留名史书之上,无论褒贬,总会有他的痕迹。
“……好。”
钟婉宁满意的扯出一丝笑,在钟秋看来,这一笑堪比罗刹鬼的笑容,令人无比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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