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了一晚上的李佾这会儿精神不济,脸上全是萎靡不振。见到有人过来,他眼睛先是亮了一下,待看清了是李傕,便又垂头丧气了:“怎么是你过来。”
李傕不紧不慢道:“送六弟到建福宫来,顺便来看看二哥。”
李佾从小就看不惯李傕,他总觉得李傕是用鼻孔看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我瞧不起你”的傲气——年纪小的时候看不惯,后来长大了便有些嫉妒他出生就封王,再后来又羡慕他得了李章的青眼,就算亲娘没了都还放在心坎里,事事想着,还有太子无微不至的照拂。这种心思难以一一言说,只是存在心里就仿佛心魔,让他对着李傕这个弟弟永远也没法心平气和。
只是现在他被关在这里,昨天又跪了大半晚上,这些乱糟糟的心思便让他压了起来。他抿了抿嘴唇,好半晌才问道:“我母妃怎么样了?”
“应当没事。”李傕是真不知道贵妃是个什么情况,后宫的情形他是不清楚的,说着他便忍不住刺了李佾一句,“怎么不问问郑氏?”
“问她做什么。”李佾语气倒是平静了,“父皇那意思,是要给郑氏撑腰了,总之郑氏是会没事,有事的只能是我母妃还有我。”顿了顿,他抬眼看向了李傕,忽然道,“小四,你是不是看了我一晚上笑话,这会儿还憋着笑呢?”
李傕在旁边坐下来,认真道:“没什么好笑的,这事情既不能说,也不能笑,更不能承认。”他也看着李佾,“所以你看父皇气成那样,只能憋着不说,只怕是要气出个好歹。我要是你呢,就去哄一哄父皇,好歹是亲爹,父子情还在。”
“得了吧,这话你就是说来哄我的。”李佾摆了摆手,“父皇我还不知道?他心里没我,那年要不是他和你母后争起来,我都没法封什么楚王。”
话说到这里,都已经把实话说穿了,没什么遮拦。
李傕笑了一声,倒是也没否定什么——事实就是如此而已。
李章的心思总是很明显,只是他总是会伪装,他把一些烂糟的事情包裹在锦簇鲜花之下,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真的是受到帝王宠爱,还让不明真相的人也觉得那就是帝王宠爱,但只有接过那事情的人才知道,那并不是。
可无论如何,那是皇帝的给予,哪怕本身是让人无法接受的,可那终究是一种权利的授予,他无法拒绝权力,便要忍下那份糟心。
天长日久,或许还能自己骗一骗自己,当初那些便都是真的,事实上的那些滑稽不过是自己的臆想。
“我们做个交易。”李佾忽然看向了李傕。
“什么交易?”李傕好笑地看向了李佾。
“我知道你和太子都恨父皇。”大概是有些事情既然说出口,便不会再遮遮掩掩粉饰太平了,他十分认真地看着李傕,“我不想束手待毙,但我想要我后半辈子作为郡王的荣华富贵。有些事情你们做了就是大逆不道,将来登上皇位会被人指指点点,但我可以帮你们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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