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婕妤安安静静战战兢兢地点了戏,把册子交给了一旁的宫人,然后便安安静静地捧着茶不说话了。
江画看了一眼点的两出戏,又让人拿着册子去给贵妃看,笑道:“剩下都给你点,可别再说我偏心。”
贵妃接了册子便笑起来,道:“那正好便宜了我,我瞧着好像有三四出都是新戏,索性都上来唱一唱,听听看到底如何了。”
有了贵妃这话,又还有淑妃在场,这些伶人们都热切起来,便使出了十二分的表现,一下子就让整个画舫都热闹起来。
在一楼钓鱼的楚王李佾支着耳朵听了一会,没听到他想听的声音,又百无聊赖地钓鱼——他都有点后悔,刚才干脆避让了都比现在好。
可要是避让了,就见不到郑婕妤。
他一手支着下巴,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隔着厚厚的船板他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了,但他就是忍不住——他那时候见过郑婕妤好几次,还偷偷摸摸送给她好几方帕子手镯之类,那会儿郑婕妤都收下来,也回过他一个荷包,他那时候想着的是反正郑氏就会是他的王妃了,谁想到……谁想到就偏偏不是呢?
这事情虽然贵妃安抚过他一次,他也知道宫氏其实也算美貌,可宫氏比不上郑氏的风姿,而且家世其实……他也没那么看重家世,他母族足够强盛了,妻族倒不如选个不那么强但是足够听话的那样才好摆弄,太过强势就会难以平衡,他们就会想要索取,而他当然会优先偏向自己的母族而不是妻族,妻族太强,反而会生出事端来,所以他一直都是觉得郑氏比宫氏更好的。
但……郑氏偏偏就是被封了婕妤,这简直让他越想越意难平,倘若一直见不到也就算了,可今天偏偏是碰见。
他看着水里的鱼漂动了动,估摸着是有鱼上钩来,便随手收杆——重量一下子消失,是空杆,也可能是鱼跑了。
“你们来钓,我去里面睡一觉。”没有耐心再坐在这里钓鱼,李佾把鱼竿丢给了旁边的宫人,起身就去了里间找了张贵妃榻躺下了。
可躺下了,他也没什么睡意,楼上的丝竹声还有伶人唱歌的声音都清清楚楚,他还能听到他亲娘在和淑妃说话时候做作的腔调,听着听着他倒是有点佩服淑妃,就他亲娘那说话的声调,淑妃是怎么忍下来还心平气和地和她继续聊下去?如果换了是他,有人和他这么说话,他早就让人把他拖下去了。
不过怎么没听到郑婕妤说话?难道他亲娘把话说太多,说得那郑婕妤不敢吭声了?他亲娘不是这么霸道的吧?
但听着这个说话的频率……好像的确是没给郑婕妤说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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