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不要再说了……”温长岭别过头去用手捂住眼睛,仿佛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清楚地意识到对方的痛苦,也知道是自己的指责加深了这种痛苦,可他没有办法阻止自己说出伤人的话。
他也知道许静山能够减刑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换做是别的任何一个人,他连上门求情的机会都没有。可正是因为祝南疆能够说动特区法院的人,才使他真切意识到对方是多么的“厉害”,厉害到可以随意操控一个人的命运,给他定罪,给他赦免。
为什么是他呢?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抱歉,本来是很好的一个晚上。”深呼出一口气,他稍稍平静下来,觉得自己不能够再在这里停留了,“是我太激动了,我不应该挑这时候跟你说这些……我们都应该好好冷静一下。”
“没关系,哥哥,再喝一杯吧。”
“不了,我……”
“陪我喝一杯吧……朋友送的好酒,我一直藏到今天。”祝南疆转身走到酒柜前,从顶层抽出一个长颈深茶色玻璃瓶,“喝完了,我让瞎子送你回去。”
“就一杯。”
“就一杯,也没剩多少了。”
温长岭犹豫片刻坐下身来,算是默许了。
祝南疆又拿出两个高脚酒杯,深红色的葡萄酒沿着杯沿淌下,像血一样浓稠。
“哥哥,我喜欢你。”
“我们这样,还谈什么喜欢不喜欢?”
“奇怪……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喜欢,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
“你讨厌我吗?”
温长岭接过酒杯,很缓慢地摇了摇头。
祝南疆又重复一遍:“就算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也不讨厌我吗?”
“南疆,我不会讨厌你。”
“你一边怪我,一边又说不讨厌我,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温长岭咽下一口酒,回味似地皱紧眉头,而后自言自语般对着半空的酒杯开了口:“你说的对……我们不该从那条弄堂里出来的。”
祝南疆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望向温长岭,仿佛透过十二年的时光望着那个蹲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哥哥,带我走吧。
“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我很想跟你走,去哪儿都好。”
“我是该带走你的,带走你,或者留下……我不该一个人离开。”
“现在我依旧想跟你走。”
“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