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气是什么时候积攒在身体里的呢?是刚刚见到尤逾之前,开饭之前,或者说是回国之前,更可能是十年之前……
眼里的情绪像是天空黑压压的云,不知不觉间已经聚集成不小的规模,将隐约的月光都遮得密不透风。
安泽是走着走着,才发现下雨了,豆子似的雨滴打在脸上有一种久违的刺痛感,他才恍然记起,这里不是度过了十个春秋的异国他乡,而是说下暴雨就下暴雨,有着最浓烈青春回忆的城市。
“收摊,收摊!”
“滴滴滴!”
路边被暴雨冲散的人群有条不紊又动作麻利的做着自己事情,仿佛这场雨时意料之中的。
他略显狼狈的找到一个低矮的屋檐,紧贴着斑驳的墙壁躲雨。雨幕外,人群渐渐散去,雨衣,大伞,电动车缓缓经过,临时摆摊的小贩也收摊了。
安泽抖抖白色衬衫衣摆的雨滴,不经意的抬头,余光扫到马路对面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没人注意到它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安泽的目光猝然落在车上,前大灯上突然的碰撞刮伤明显而突兀,像是一道带着血的伤口,刺人眼目。
迈巴赫安静的停在雨里,车灯全熄,像是就此停靠,也像是在等什么人。
安泽目光平静的穿过雨幕,攥紧又缓缓放开的拳头彰显着他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他的目光隔着雨幕落在后车窗处,“滴滴答答”的雨声敲击着附近屋檐上的铁板,一声比一声沉闷。
他知道黑色的防窥车窗后面的男人是谁,却不知道如果他走过去,拉开那扇门,等待他的是什么。
男人冷漠的表情,讽刺的言语都清晰得很,但也许是身体里残存的根本不足以醉倒他的酒精齐了某些作用,他竟然想不顾颜面,不顾一起的去拉开那扇车门……
哑光皮鞋从屋檐下伸出,瞬时被雨水打湿。比豆子还大的雨滴拍打在挺括的棉质衬衫上,他瞬间就湿了半边身子。
“哥!”
急促的刹车声响起在深夜的小巷,去而复返的代驾小哥儿从车窗里漏出脑袋,一脸欣慰的招呼:“快上车,哥,雨太大了。”
黑色的迈巴赫被挡在后面,安泽站在雨里没动,热心的代驾急忙催促道:“快啊哥!你想溜达也不能挑这样的天气啊,上车再说!”
一道闪电划破雨幕。他的手他抬起来,放在车门上的时候停顿了没人察觉的一秒钟,然后,打开,上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