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蓝色的手机光线投射到他脸上,男生上半身靠在床头,姿势闲散慵懒,为了不打扰到身边人休息,很少打字的他在屏幕上慢腾腾的输入数字,跟帮他办事儿的人沟通细节。
尤大少爷定的两张床的标间也是豪华型的,两张床相隔的距离不远,安泽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虽然不想说话,但他的生物钟一向准,有点儿疲累却没什么困意。
直到过了很久,听到清浅匀称的呼吸声,知道他睡熟了,尤逾才放下手机,扭头看过去。
只需要感受黑暗中那个人的存在,他心里就烧了一团火一样热烈温暖。
折腾疲倦了才好,就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想不开心的事情。
他知道安泽心里有个难以解开的结,他自己正在努力的一点点揭开,所以不惜耽误上课时间也要回B城一趟,自己当然竭尽所能帮助他。
那些试探和玩笑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效果似乎也不错,但除此之外,是不是安泽对自己的态度也越来越好了,正在接受他一点一点的侵入他的领地?
比如今晚,真是收获巨大。
一枚安大学神亲笔写的小小“表白贴”,还有初次同房一起睡觉。
嗯……尤逾在黑暗中缓缓扯动嘴角,鼓励自己下次其实可以再过分一些……
清晨,闹钟响之前,安泽已经起来了。
他轻手轻脚的洗漱完,从洗手间走出来,坐在床上刚睁开眼睛的男生就对他笑起来:“早!”
“早!”
安泽来开窗帘,明亮的眼光瞬间洒满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两个人在酒店吃了自助早餐,就买了一些可以带给犯人的东西前往郊区监狱。
路果然不是很好走,地方也特别偏僻,不过一点儿也没需要安泽操心,手执方向盘的男生顺顺利利将他准时送到了地方。
一路上,从一千公里意外的A市,一直到监狱的会见大厅,尤逾始终陪在他身边。
见面之前,安泽早在脑海里模拟过很多次不同的重逢场景,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看到血浓于水的亲人的那一刻,很多萦绕于心的难以逾越的沟壑都自动铺平了,唯有心酸和激动充斥胸怀,眼泪也变得不值钱,沉默而安静的奔涌而出。
昔日位高权重、精神矍铄的领导干部变成了普通的垂暮老人,满头白发如同飘零的皑皑飞雪,爬满褶皱的脸上滚落浑浊的泪水。
“爷爷……”安泽握着电话,泣不成声隔着玻璃望着年迈的阶下囚老人,后悔的情绪冲刷着他的理智,他说:“对不起,爷爷!”
对不起,没有早一点儿来看你!
对不起,我没有早一点儿成熟!
对不起……
“泽泽,说对不起的该是我,都是爷爷的错,爷爷对不起你们……”老人哭得更严重,干裂粗糙的手指死死抠着大理石台面,一边流泪,一边道歉:“是爷爷害了你们,你还能来看爷爷,我死了也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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