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接受别人骂自己,反正从小到大没被少骂,什么不学无术胡作非为的名头安在他脑袋上根本不痛不痒。
但涂嘉致不一样。
涂嘉致没受过这样的污蔑。
他从小刻苦努力,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地步,怎么能遭受这样的污蔑?
这段时间佟深几乎每天都在自我反省,并且每次都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及时止损。
可他实在不知道怎样才可以对涂嘉致说出拒绝两个字。
尤其是他们都已经牵扯到了如今这地步。
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舒柏和涂嘉致是佟深所遭遇的最大的挫折,已经远超他的处理能力。
他连自己的人生都过得一塌糊涂,又怎么知道如何对别人的人生负责?
将涂嘉致好好养到大学已经是他用尽全力绞尽脑汁的结果,因为不知道往后的路要怎么安排,所以原本他打算将小孩儿介绍给自己家人,希望能让家里亲长们帮忙出出主意。
……可是现在这样,他实在没脸解释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破事儿。
由于实在迷茫,佟深最近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就这么熬了一阵,终于到他惯例探视舒柏的时间。
自从回到京沪,他要探视舒柏就变得困难,别的还好说,主要是担心离开太长时间被涂嘉致发现,尤其在飞机上时打不通电话,一两次还能解释,多了就真说不清楚。
探视时间具有规律性,所以他有时可以找个诸如出差之类的理由光明正大离开,有时候就只能偷偷摸摸跑路,避免被涂嘉致察觉其中的规律。
上一次离开时他找了个老同学结婚的理由回央宁,这次他特地看了下涂嘉致的课表,发现那天正好满课,便打算悄悄过去,早上出发下午回来,被发现的概率应该很小。
打定主意,佟深便提前订好了机票,当天涂嘉致刚出门他就立马爬起来收拾东西,并从主卧衣柜底部的箱子里翻出了西服。
他平时从来不穿西服,从央宁离开的时候清理资产,他原本说别墅里的东西都不要了,涂嘉致觉得他浪费,主动跑去别墅帮他收拾,看见他衣柜里有西服,还特地问过几句。
佟深本来就心虚,被这么猝不及防一问,他惊慌下没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便撒谎说那些都是杜子杰忘在这儿的,转头就把一脸懵逼的杜子杰叫来领走了西服。
后面他才反应过来这理由有多蠢,因为那就意味着他真的完全不需要西装,如果再特地买一套,就会显得很奇怪。
如果是别人,糊弄两句也就算了,但涂嘉致哪有那么好糊弄,非得刨根问底不可。
所以回京沪后他重新买的这套西装一直藏着,后面每次都去探望舒柏之前都得悄咪咪地从把西服箱子里拿出来。
其实他本来可以直接买套新的西服,最早的确也是这么做的。
但有一次探望舒柏的时候,舒柏随口问他:“平时也不见你穿西装,怎么现在每次探望我都穿西装?而且还每次都是不同款的——这西装挺贵吧?你其实不用为了见我特地打扮,随意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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