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张了张嘴,用很蹩脚的语调说了句:“谢谢。”
季遥川低头看了一眼这孩子空空荡荡的手心,他并没有拿到钱。
他又从钱包里掏出来一张纸币递过去。
孩子后退了两步,摆了摆手,羞涩地绞着衣摆:“我不要,之前你给过我了。”
之前?
原来是那天晚上光着半个身子的男孩。
看到季遥川沉思了一瞬,脸上露出了恍然的表情,男孩的笑更害羞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嘴里压低了声音,小声地继续说了句:“谢谢。”
那男人在一旁看了几眼季遥川:“这位小哥,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季遥川转过头,那男人的脸忽然伸到他眼前,一张脸像是秋末的枯草,苍老枯黄,皱纹横生,头发毛毛躁躁地搭在脸侧,随着动作飘飞的瞬间,季遥川看到了他从脸侧延伸到嘴角的一道长长的伤疤。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眼睛很亮,照理说以他这个年龄,眼球应该是浑浊暗淡才对,但他的眼睛更像是一个年轻人。
这张脸很让人印象深刻,看过一眼就不会忘掉,与其说是可怕,更不如说是矛盾更为贴切。
季遥川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许久,他恍然觉得这样似乎有些不太礼貌,急急忙忙地把目光收回来,回答了他的问题:“不是。”
“能看出来,你跟这里的人不一样,”那男人沉默了一下,又补充道,“你跟那些富人区的也不一样。”
季遥川来了兴致:“有什么不一样?”
“澄澈,透明,”那男人颤颤巍巍地伸出来一只手,神秘兮兮地贴近了他,像是混江湖的神棍子,装模作样地说道,“你是个好人。”
好人?
季遥川忍不住低笑一声。
他算什么好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确定吗?”男人嘿嘿一笑,一脸正经地讹诈道,“你请我喝酒,我就告诉你。”
???
季遥川在原地愣了许久,哭笑不得,这年头诓人的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也不知道是因为男人过于坚实的脸皮还是季遥川实在是太闲,居然真答应了请他喝酒。等两个人坐在酒馆里的时候,季遥川都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男人轻车熟路地带他拐了几个弯儿,穷人区的房子大多朴实简陋,大多是平房,就算是小楼也多不过四五层。几乎都是由最原始的木头和砖石垒砌而成,藤蔓类植物爬满了墙壁,遮盖了半个窗户,在窗棂上斜斜地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