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而亡,警方目前还没有打捞到尸体。”崔书似是感慨,“他这一生做过的坏事太多,终于自食其果。”
“你不难过?”裴应声似乎想从崔书脸上看见一星半点的难过,可他从始至终地,没有半点萎靡。
“难过。”崔书对上他的目光,“但我想,他应该更想我活下去。”
生死关头那一瞬间的反应,是最骗不了人的。
他说,“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看你,我只是来纠正一个错误。”
裴应声猜不透崔书想要同他说些什么。
可是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里,他终于看见,崔书红了眼眶,“那天夜里,你问我,会不会原谅任凛然。”
“我说他这样的人,不值得被原谅,”崔书低垂着眉眼,似乎是在远眺,远眺着那座吞噬了任凛然的桥,他语速很慢,几乎是哽咽着一字一句地说,
“可是我不原谅他,并不代表,我能放下他。至少在未来十年,二十年,三十甚至四十年,我都会被这样一个曾经几乎占据我生命的男人纠缠着。”
“即便他已经死了。”
哪怕生死关头,任凛然也不忘记用最高超的诡术,让崔书这一生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崔书这些话,裴应声深有感触,他曾经之于江安遇,又何尝不是这样。
“所以我今天来,”崔书对上裴应声的目光,“只是想告诉你,小遇恨你,并不意味着,他能放下你们之间的种种。”
只是崔书的目光依旧困惑,“裴应声。”
他语气轻飘飘地说,“你是走了狗屎运吗?”
“小遇这样的人,本该拥有也值得拥有比你更好的人。如果他愿意留在你身边,请你一定要记得,那不是你的魅力有多大,只是我们小遇高情厚谊而已。”
“所以你没什么好沾沾自喜的。”
裴应声坐在窗前,从日暮坐到黄昏,又从黄昏坐到夜风微起,崔书的话,一直盘桓在他脑海里。
江安遇本来也应该拥有更好的人,可是裴应声忍不住想,他也会为了江安遇,去做那个更好的人。
江安遇回来的时候,已经夜半了,他最近总是这个时候才过来。
床上的裴应声已经睡得很深了,而在裴应声身边,是铺的整齐的一张小床。昨夜里他委身蜷着的沙发,已经被换成了一张舒适度很高的小床。
江安遇看见窗前放着一把椅子,他走过去将椅子收好,无意间瞥见茶杯里的水也不再冒着热气,甚至浮着浅浅一层灰尘。
看样子,裴应声在这里坐了很久。
江安遇忍不住想,裴应声会在这里想一些什么呢?
直到他低头,看见掉在地上的一张曲谱,应该是裴应声放在这里,却又不小心被风吹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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