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戚放摁着他的肩膀,“我们回去?”
江安遇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眼睛红肿到已经流不出眼泪,然而还是执拗地看着裴应声,似乎还想听听他嘴里到底还能说出什么话,然而仅仅那一句:‘我见到他那天,他在垃圾堆里,脏的要命,如果不是我把他捡回家,他现在在哪’,就已经足够让他难堪。
这些天,他总是无数次想,当初为什么要跟着裴应声走,可现在却忍不住想,如果没跟裴应声走,哪怕去捡垃圾,或者哪一天饿死在路上呢,也比被人包养而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来的坦诚。
“我养他那些年,他身上随便一件,从没有低于十万,我废了多大心思,你呢?”裴应声一哂,精致如刀刻的五官透着,“要我说,你又不爱他,何必投资这些呢?”
他低头,专注于打理着黑胶手套的神色近乎变态的固执。
“我如果非要带他走呢?”宋清沅看着裴应声,他和这样品质卑劣的人无法交谈。
“你说什么?”
裴应声抬头,他的回答有些始料未及,手背上的青筋不可抑制地凸起,拳头落在宋清沅嘴角的那一刻,他心里难得畅快,“想带走我的阿遇,你也想尝尝ICU是什么滋味吗?”
“裴应声!”
裴应声瞳孔骤缩,身后传来的声音实在沙哑,带着些许的哭腔。他身体一瞬间僵硬地不像话,总觉得那一声像极了幻听。
前面他说的那些林林总总的话江安遇都没觉得自己应该上去找他讨个说法,他那些年确实被人包养,他无话可说。
可是师兄的车祸为什么他可以说的那样轻松呢?
恨意涌上来那一刻,他甚至在想,为什么出车祸的人,不是他或者裴应声。
江安遇终于忍不住跑过去,狠狠撞开裴应声,紧接着搀扶起地上的宋清沅,难过地指着他的嘴角,从衣兜里拿出纸巾,一点一点地擦着他嘴角的血,带着哭腔的声音惹人心疼,“叔叔,小遇,擦一擦...”
裴应声被他推得猝不及防,狼狈地趔趄几步,如果不是身后的戚放及时搀他一把,身后的灌木丛不肖片刻,就会刮花他的脸。
“阿遇,他...他不爱你,”裴应声颤着声,目光落在那些灌木丛上,他头一次对这些外界的危险感知到了害怕。
毕竟他这张脸,是他能留住江安遇的唯一筹码。
“他不爱你,”裴应声低眸看着自己手上汩汩流着的鲜血,忍不住想,为什么江安遇只看到宋清沅受伤,没有看到他满手的血呢。直到看见江安遇脸上满是心疼宋清沅的眼泪,他心口仿佛被无数钝刀割裂,挣扎着要把江安遇抢过来,“小叔,小叔那些话,不是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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