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眼神实在锋利,裴应声片刻失神。继而无措地看着他,收敛着全身各处的棱角, 像只困顿在沼泽的凶兽,露出脆弱的后颈。
“小叔怎么舍得。”裴应声紧紧皱着眉,垂眸,掩下眼角的红痕。
顿了很久,他终于抬头, 原本玉质风骨的裴应声现在如同丢盔弃甲一般, 缴械投降,“你要小叔怎么办呢。”
低哑的声音里满是落魄。
“阿遇,”他些微哽咽,怕人跑了似的紧紧握着江安遇的双肩, “这不公平。你不能用十年让我习惯你的存在,又用短短一个月让我没有你。”
“小叔做不到。”
“阿遇, 你想演戏,我可以投资人,你想去维也纳对不对,我包下所有的□□, 你想要什么, 我不懂。”
江安遇终于认命,不住地点头。哪怕他把话说的这么清楚, 裴应声却还不知道他错在哪里。
他们之间,从来就是不对等的爱情。
裴应声天生高高在上,在他的认知里,钱可以解决一切事情。
他是天之骄子,被人供奉在神坛上,对于他们这些匍匐在地上敬仰着心仪着他的蝼蚁,他又怎么会施舍看一眼,遑论反思二字。
“是我用,十年,困住你!”
“对!都,是我,的错!”
“裴应声,你,怎么,会错呢。”
裴应声冷面寒铁,学不会来爱和尊敬,甚至把他的爱当做一种理所应当的习惯。
直至此刻,江安遇在他身上一次又一次的死心,足够刮他血肉千次万次。十年的沉溺,他清醒过,胶着过,是裴应声若即若离,偶尔的关切和爱意,让他止不住地沉溺。
他也曾经幻想过,或许有一天裴应声会学着爱他,或许体面和他分开。可他却没猜到,裴应声不舍得放他走,只是因为裴应声的不适应。
十年对裴应声来说,在一起是习惯,离开是不习惯和物欲的不满足。
哪怕裴应声多问一句这么多剧本为什么你偏偏要演哑朝,那么多音乐厅为什么你偏偏要去维也纳的金.色大厅,他也觉得他们两个至少不仅仅是金钱和肉.体的关系。
江安遇奋力挣脱裴应声的桎梏,转身离开时,衬衣的前襟已经湿糯一片。
“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
江安遇回头,裴应声对上他的目光,只让他觉得自己身处地狱,浑身骤冷。
他听见阿遇说:“会,恶心。”
阿遇好像,真的不爱他了。
一时间,楼梯间安静的不像话,猫包里的花脚猫抬头,扒拉着那层透明的隔膜,小声地‘喵喵’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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