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你听说了么?荣工被警察带走了。”
“嗨, 你今天才知道啊?我家那口子前天晚上就跟我说了,是他们区联防队的和警察一起上家里提的人。”
“不是吧?荣工平常看着挺正派一人,被害的小姑娘真跟他有关?”
“知人知面不知心,坏人脸上也不刻字啊。”
“对对对, 我家那口子说,有人证明,出事之前看荣工骑自行车载过那个被害的小姑娘。”
“真的啊?哎呦, 我想起来了, 他女儿和那个被害的小女孩差不多大, 这要真是他干的, 那他女儿——”
“你们这几个婆子叽叽喳喳胡扯什么呢?大米饭堵不住嘴是怎么着?”
厂长正好路过, 听员工们嚼舌头的内容一路跑偏, 及时出言喝止。谣言是刀, 是枪, 说是止于智者,但真正睿智的人有几个?最近因为金婉婉的案子闹的满城风雨, 许多人都被警察带走调查,有点风吹草动报社就得上头版, 可没出通告之前谁也不知道真相为何。饭可以乱吃, 话不能乱说, 这不光事关荣江一个人的声誉, 眼下总集团正和外商进行合资谈判, 万一让投资方知道厂子里的高级工程师是强/奸案嫌疑人, 已经谈好的条件肯定作废。
然而厂长堵得住自己人的嘴,却堵不住媒体的嘴。荣江被带走调查后不到一周,一篇名为《真话?谎言?来自含冤少女的血泪控诉》的报道便传得人尽皆知。报道直指那些被警方传唤过的“嫌疑人”们,这些嫌疑人均因证据不足而被暂时释放,包括荣江在内,他们都在等待需要耗时许久的DNA报告还自己一个清白。
虽然里面没指名道姓说有荣江,但字里行间提及的“数控机床厂高工”让熟悉荣江的人一看便知是在说他。可即便是等到了清白,也只是警方进行口头通知而已,不会有任何官方公告出来平息那些街头巷尾的议论。从复工的那日起,荣江便发现周围的人看自己的目光变了,猜疑,躲闪,窥探,甚至是厌恶……
小巧可爱的**ART行驶在盘山公路之上,低温与水汽凝成的白雾环绕山峰,远远望去如山水画般的诗意。但车里的人却没有欣赏大自然的心情,荣森将邱瑛铐在副驾车门的把手上,从自家地下停车场一路挟持至此。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覆水难收,然而她不甘心,不甘心一切就这样被埋没——
“为了证明自己是无辜的,我爸去找过你,求你写一篇报道,可你呢?你根本没有帮他证明清白的意图,反倒揪着他没通过警方的测谎大书特书,你知不知道那篇报道给我们家带来了什么样的灾难?外资投资商计划将合资公司上市,一点儿负面影响不能有,最终我爸被厂子开除,连我妈在单位也抬不起头来!之后我爸深陷抑郁,终日借酒浇愁,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他抽烟,可那段日子我家天天烟云密布!邱主编,你是高级知识分子,是大才女,可你根本就不知道‘人言可畏’这四个字怎么写!”
副驾驶上的邱瑛脸色惨白,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模糊而遥远的记忆被一声声指责唤醒,在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当年她确实照着荣江的陈述如实写了篇报道,但主编看过之后说没有任何吸睛之处,批改了多处内容,最后发表出来的和她一开始写的完全是两篇不同的文章。可她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荣江死了,死在一声声恶毒的揣测和不切实际的指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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