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和女孩子独处一夜——到家门口,于大小姐不肯下车,在副驾驶座上哇哇大哭。边哭边向他控诉老爹的不称职,导致她极度缺乏父爱,所以才会爱上比自己年长十多岁的男人,还被对方的花言巧语哄得团团转。那男的早有妻室,原配找上门来她才知道自己一腔真心喂了狗,遂砸烂了和男人同居的屋子,跑去酒吧买醉。
可林冬能做什么呢?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的陪着她,偶尔递过张纸巾让她拭去哭花的妆容。这天之后没过多久,他听说那男的被经侦的带走了,查出一屁股烂帐,十年有期徒刑都打不住。想来是当爹的咽不下这口气,合法合规的找了个由头给那渣男办了。再后来于大小姐就出国了,一直没回来,在他出事之前听于副厅长念叨过一句,说若非职业受限无法出境,不然不能错过女儿的婚礼。
听到这个消息,林冬衷心祝愿那个有些刁蛮泼辣,却依旧会因情殇而失态崩溃的女孩子幸福。作为新时代的女性,见多识广的于大小姐曾对他的性取向提出过质疑,当然他没有承认,对方也没有和自己的父亲提过哪怕一个字。至少在这一点上,他非常感谢对方的尊重。
站在车边抽完一支烟,林冬上车撞上车门,降下车窗对唐喆学说:“我今晚可能会很晚才回来,你盯着组里人查孙勇平的社会关系,哦对,还有我哥那,他这两天一点动静都没有,你晚上遛完吉吉,去一趟他那,看看他干嘛呢,我有点担心。”
“啊?我去查他的岗?”唐喆学心说你也太瞧得起我了,我上次去的时候敲门都得做足了心里建设。
看他又退化到试图把自己伪装成蘑菇的状态,林冬无奈笑叹:“算了,还是我自己去突击检查吧,你晚上早点睡。”
“那行,你开车慢点啊。”
比起和大舅哥独处的尴尬,唐喆学宁可被老婆轻看,给台阶立马下。目送“霸天虎”开出市局大门,他转身返回办公楼内,先奔重案组要资料。最近重案累得人仰马翻,午休时间点屋里静悄悄的,要么在办公桌上趴着,要么拼三张椅子躺着,就只有队长办公室的磨砂玻璃上投着晃动的人影。
唐喆学快步穿过办公桌间的通道,于队长办公室门口站定,抬手虚扣了两下门,听里面“嗵”的一声,貌似有什么东西被带翻了,赶紧收手后退半步。很快门就开了,赵平生一脸镇定的:“小唐啊,有事儿?”
“是,赵政委,我来找陈队要点资料,孙勇平的手机联系人。”
视线越过赵平生的肩膀,唐喆学注意到陈飞正蹲在地上擦水渍以及泡在水里的茶叶,脚边倒着只不锈钢保温杯,面色涨红,额角微微凸起青筋,不由得脑子里迅速奔涌过种种不合时宜的画面,同时后背一紧——啊,不能想,辣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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