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秧客麟缓疼劲儿的空当,林冬干脆席地而坐,语重心长的开导对方:“人际关系可以慢慢学,体能也可以慢慢练,破案思路则需要经验积累,秧子,你现在需要调整的是自己的心理状态,其他的都交给时间就行。”
没立刻接话,秧客麟轻叹了口气。夜幕下的人行道上,多是一对一对互动亲密的情侣,只要看着他们,内心深处的孤独和渴望便会不受控的杂糅在一起,特别不是滋味。
忽然间,夹杂着海洋气息的空气里响起一曲动人的音乐,不远处的人群中拉出个空场,年轻的情侣被许多人围在中间,男孩单膝跪下,双手奉上戒指,向满面惊喜与幸福的女孩倾吐终身相伴的誓言。女孩高兴得原地跳起,笑着流泪,却被大庭广众下的羞涩阻挠了回答的勇气。周围的人可能与他们都素不相识,却在看到这电影般的画面时,不约而同的鼓掌祝福兼起哄,大声喊着“答应他!”“答应他!”。
这一刻林冬分明的看到,秧客麟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向往。那是每一个对爱情有期待的人都会有的眼神,林冬自己经历过,也看过别人付诸于实际。他很想告诉秧客麟,喜欢就去追,就像当初的齐昊,即便追不到,起码在对方心里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痕迹。
但……那是被死亡刻下的印记,想到这一点,鼓励对方的底气忽而消散的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距离环海路大道十五公里远的医大附属二院里,唐喆学正在文英杰的病房里不动声色的打量荣森。从他们交谈时荣森的反应来看,何兰说的没错,荣森确实是喜欢文英杰。倒是不奇怪,因为文英杰本来就那类招女孩子喜欢的男生:长相英俊气质温文,谈吐幽默见识广阔,心思细腻举止稳重,虽然身高算不上出类拔萃,但跟局里一众与犯罪分子斗智斗勇的糙老爷们相比,着实有那么点鹤立鸡群的意思。
他好奇的是荣森隐瞒真实性别的原因,为此还特意查了查对方的家庭背景与成长经历。还好,不像林冬想的那么不堪,荣森身上没有遭受过侵害的刑事案件记录,但她的家庭实在是不幸:十岁那年,她的父亲荣江在家里的卫生间上吊自杀了,被下班回家的母亲王雪冰发现,王雪冰当场崩溃,从此反复进出精神病院。
有关荣江的死因,唐喆学记得荣森之前说过是病死的。这一点他表示理解,有些人认为亲属自杀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说出来会被旁人另眼相看,甚至穷追不舍的追问缘由,所以不愿直言。大部分时候亲人也不知道对方到底为什么会自杀,况且二十年前抑郁症尚未形成广泛认知,很多人都会有“既然死的勇气都有,为什么不努力活下去呢”的想法。到现在依然如此,还是有很多人认为抑郁症患者是矫情,是没事找事儿,动不动寻死却怎么也死不了,殊不知那是患者在发出求救的信号。事实上他们也想活下去,却难以从过度纷杂的思维中解脱出来,失去了正常人面对压力的纾解能力,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解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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