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楠自尊心强的要死,破不了案,少不了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刚才听一群人呜呜啦啦哭了一个钟头,心情更觉压抑,这会脸上阴沉得像是台风登陆之前乌云压顶的天空。
一根烟抽完,唐喆学的悲伤随着烟雾淡化了几许,看罗家楠皱眉拧巴的表情,腾出点心思劝道:“楠哥,别愁了,你胃不好,别回头再给愁出血来。”
“甭担心,我没那么娇贵。”话虽如此,可罗家楠还是下意识的搓了搓胃那块位置,许是压力太大的缘故,最近总是隐隐作痛,“我打算给欧健抽出来了,再待下去,他非成神经病不可,我昨儿跟那待了俩小时,我艹,隔壁病房有一老头儿叫的跟特么鬼一样。”
尽管没听过鬼是怎么叫的,但唐喆学毕竟去过,对罗家楠的比喻深感认同。说真的他感觉精神病院和监狱没太大区别,病人进去就跟坐牢一样,出来也未见得能比之前好。环境因素对人的身心健康影响极大,罪犯凑一起学不出好来,把一堆精神病搁一块只能加个更字。可有什么办法呢?罪犯不能不惩治,精神病患者也不能不治疗。
朝旁边呼出口烟,罗家楠怅然而叹:“大不了我认回怂,把案子转你们组去。”
“别这么说,我们不是神仙,你查不出来的我们未必能解决,再说这才几天啊,你别着急。”
唐喆学不太能想象罗家楠认怂会是何等光景。不过细一琢磨,也不是完全想象不出来,就冲那天跟医院里在祈铭面前那怂样,即可窥觊一二。用林冬的话来说,这就叫一物降一物,你罗家楠脾气再暴,不也得让祈铭气吐血么。
还是那句话,珍爱生命,远离法医。
—
操办完奶奶的后事,唐喆学本想开车送老妈回家,却在林冬的暗示下,不怎么情愿的将献殷勤的机会留给了史玉光同志。以前是真没看出来史玉光暗恋他妈,要不是林冬的提点,他还一直以为史玉光只是念在和他爸的师兄弟情分上,对师哥的遗孀格外照顾。然而一想到干爹变后爹,他总觉着有点别扭。另说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他妈并没有往前走一步的想法,多少让他这个做儿子的心里松快一些。
林冬说他思想封建,他并不认同。他也希望妈妈晚年生活幸福,有人疼有人爱,可给个靠谱的男的行不行?就史玉光那样的,虽说工作上没的挑,但那狗脾气,哎,真没比罗家楠好到哪去。
听唐喆学叨逼叨一路史玉光的“光辉历史”,到局里下了车,林冬终于能插上句嘴了:“他只是在你面前凶而已,其实老史这人,挺会照顾人的。”
“哎你又要说他替你挡土制炸/弹碎片那事了是吧。”唐喆学都能把细节背下来了,略显不耐的:“我说句实在的,真遇上那种情况,搁谁身上都得这么干,你说,要是我带岳林他们出任务,冷不丁撞上一拉手/雷的,我能把他们推出去么?那我这副队还干什么劲儿啊!”
得得得,林冬心说,算我多嘴,人家的家务事,不掺和。
一看林冬不言声了,唐喆学也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好,进电梯后挤到监控摄头拍不到的位置,轻搂了下林冬的腰以示安抚。唇枪舌战没意思,睿智的人总是懂得何时止住话头,这也是彼此间的相处之道。要跟罗家楠和祈铭似的,动辄把地下二层的天花板吵掀了,那吉吉和冬冬早就得面临“父母离婚,你是跟爸爸还是跟妈妈”的选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