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西诀在阳台上一愣:“有些感冒,下午去输液了,已经好多了。”
最近早晚温差大,秦西诀老是往返在各处,也难免受凉吧。
阮景完全忘记了那张试卷,他看秦西诀一时半会儿还不出去上班,干脆把椅子搬着挪到阳台,一副准备唠唠的架势。
秦西诀:“……”
清吧所在的楼层高,这个小阳台外没有遮挡建筑,视野也好,能一览无遗地望出去。
此时华灯初上,如星火坠落在城市间,闪烁的车灯指引着归家的心或继续奔忙的勇气,组成蜿蜒银河,似一片斑斓的梦。远处的晚风把它悠悠捎来,一寸一寸安抚得神魂安静了下来。
阮景试探地开口:“你在这里上班……会不会太辛苦了,毕竟还要保持成绩什么的。”
秦西诀靠在栏杆上,闻言低头看了阮景一眼。
他不习惯相处,自然也不喜欢倾诉。这些困难的事情之于他,还没有完全地过去,他也习惯了默默捱,再慢慢消化。如果要提起,好像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但阮景眼里的关心是真切的。他没有急着催促,只是安静看着自己。好像不说也没关系,但这个人会很担心。
他忽然想到和阮景在教室谈话的那个晚上,这个人对自己露出的那一点脆弱,就仿佛试探地伸手拽了拽自己的衣角。
秦西诀在心里叹了口气:“……老板是朋友,破例让我来上班了。所以不怎么回家,住在这里更方便。我需要钱,这里的工资不低。”
阮景有些惊诧,心里不由自主地一紧,他没想到秦西诀这么直接,没有停顿地直奔主题。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秦西诀也不在意,他转过身,微微弯腰,手肘搭在栏杆上,看着万家灯火,夜风吹抚着他的额发,连说出口的话似乎也捎上了几分冷意。
“父亲因病用完了积蓄,也欠了亲戚不少债。”
简短几句话,又压得阮景呼吸一窒,心头也随之沉闷起来,这份如鲠在喉让他急于说些什么,话语却在看到秦西诀背影时又消失在唇边。
他一个外人听到这些话都十分难受,更别说这个人在亲身经历着。阮景无法想象那种痛苦,一时间觉得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是苍白的。
阮景忽然明白了,秦西诀的转学,到酒吧上班以及花时间接辅导,都是他要把那时的窟窿堵上,以及继续撑着他的生活。
然而最难受的是,这窟窿有一天总能堵上,秦西诀的坚强努力也能让他生活下去。
但失去的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夜风吹得阮景眼眶一阵酸涩,没想到每天和自己相处的这个人承受着这么多,他忽然对曾经自己的偷懒度日生出浪费光阴的责备。
他很想抱抱秦西诀,可能是觉得夜风有点凉了,他又穿得那么少。但心思起得莫名其妙,这个想法也不合时宜,只能任它稍纵即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