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十七呢,不过也快了,一年一眨眼就过去了。”周爸爸道。
“是啊,以前看着才那么点高,现在已经比我都高了,小伙子们就是蹿得快。”庄爸爸感叹道。
跟庄程一样脸色并不好看的周妈妈冷声道:“我每天都能见着,也发现不了长得快不快,你一离开就是小半年,那肯定感觉长得快啊。”
周爸爸略有些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少说两句。”
“你说得对。”庄爸爸无奈地笑了一声,“我还正想说这件事呢,我在国外的工作也稳定了下来,这次回来我想跟庄程商量一下留学的事情。”
庄程表情一顿,缓缓抬头看他。
“我们那儿有几所世界上都排得上名的大学,离我住的那儿也不算太远,等你出去念书了,咱们爷俩就能住一块了。”庄爸爸看着庄程错愕的表情,继续道,“不然你一个人在国内住着,我怎么都照顾不到你,我不放心。”
庄程深深吸了一口气,眼里仿佛要冻出冰渣。
“你没照顾我,这么多年我不也好好活着吗?没必要。”
庄爸爸愤怒地把筷子一摔,他面上表情有些挂不住,指着庄程,道:“又是没必要?那你说说什么叫有必要?”
庄程从跟他爸坐同一桌吃饭开始,喉咙就跟被死死攥住了般,呼吸都难受。他浑身冰冷得不行,攥着筷子的手都在轻微颤抖,缓了半晌,庄程才轻声道:“我妈病危的时候你赶回来签字陪她手术,这才是最有必要的事情。”
一时间,一桌人都愣住了。
“你、你又说你妈妈的事干什么?”庄爸爸语气有些恼火,但不像刚刚那般强势了。
庄程死死瞪着他,说:“今天我过生日,也就是我妈的受难日,我怎么说不得了?你心虚,我可不心虚。”
庄爸爸不想在外人面前跟他继续吵嘴,于是深深看了庄程一眼,拿着桌子上的烟兀自出了包间。
周意远看了眼庄程苍白的脸色,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肩,说:“没事了。”
庄程的妈妈姓程,他的名字就是父母的姓氏拼凑出来的,作为独生子,庄程受到的宠爱简直是毫无保留。
在周意远的印象中,程阿姨是个特别可爱的阿姨,她比庄叔叔小八岁,加上她长相很显嫩,性格也很外向开朗,小孩们都很喜欢她。周意远的妈妈跟程阿姨读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差不多时间结婚、生子,还特意把房子买在一块,两家人关系非常密切。
庄程小时候被她养得很好,虽然被宠着,但是性格不骄纵任性,他甚至比一向听话乖巧的周意远还要懂事,就跟个小大人似的,两个人小时候玩几乎没吵过什么架,原因是他们俩一个赛一个脾气好。
后来程阿姨因病去世,庄程跟他爸爸的关系就瞬间降到了冰点,原因是程阿姨生病住院的时候,庄程的爸爸还在国外忙自己的事业,只给程阿姨找了两个护工看着,一直到程阿姨进手术室,手术失败,庄叔叔都没出现过。
周意远尤其记得那天晚上,因为他从没见过庄程哭成那样。
小小的、单薄的身体靠在周妈妈怀里,仰头大哭,哭得喉咙嘶哑,表情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