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有个男的倒在地上,一直在喊医生的是他的同伴。你是没看见他的样子,真的有些恐怖!”女孩回忆刚才自己看见的情形,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脸上、脖子上,还有手臂上全是红色疙瘩,密密麻麻像风团一样。一边吐,一边用两只手卡住自己的脖子。指甲断了流血了也不松手,嘴唇都已经青紫了,我真怕他把自己活活掐死!”
疙瘩?风团?听上去像是过敏性休克。秦悦不禁松了口气。
之后他突然感到好笑。
奇怪。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神经的确是紧绷的。莫名将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如果男人现在的异状是因为擦肩而过的小丑……那事态的严重程度就超乎寻常了。万幸,并没有。
他避开镜头,摸着额角,无声笑起来。
伴随着越来越近的鸣笛声,一辆白红蓝相间的急救车停在不远处的应急通道上。
人潮分流到两侧,露出最中央哭花了脸的女人,她正蹲在一位看上去似乎失去意识的年轻男人身旁,手足无措地啜泣。
“让一让!请大家让一让!一名白大褂拎着医药箱飞奔而至,后面跟着推救护车担架的两名护士。
“原来是有人晕倒了呀。”纪凯和方鹿摇抱着手臂不走了。不得不说,看热闹是人类生而有之的本能。
他们一停下,韩晨晨、甘奇,甚至祁斐也停下了。
医生和女人简单交谈了两句,拍打那名患者的双肩,大声呼喊。男人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他已经失去意识了。”
医生按照固定流程,触碰他的颈部脉动,观察胸部起伏。然后将他的头偏向一侧,清理口腔里的分泌物,以保证呼吸道通畅。再从医药箱里拿出针剂。
方鹿摇好奇道:“那是什么?”
秦悦:“看症状是过敏,可能是肾上腺素一类的东西。”
方鹿摇的表情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你的眼睛真好。这么远的距离,病人什么症状都看得一清二楚,我只能大概分个男女。”
话音刚落,医生举起针剂扎在男人的大腿外侧,人群里响起几声短促的惊呼。
而秦悦的心正在下沉。
如果真的是过敏性休克,肾上腺素不啻为对症下药。可惜——
在众人看不见的世界里。
男人的口腔里爬出十多根头发丝粗细的金色丝线,像一把随波逐流的水草,在半空中柔韧地摇曳拂动。其中一根还蹭到了急救医生的眼睛和额头,但对方一无所知,专心指挥护士和热心路人把病患抬上担架。
“悦悦,你快看!那些丝线……在动!”女孩瞪大眼睛,“天呐,真恶心,直接从嘴巴里出来的!是有人要害他吗?”
秦悦当然不会作答,他只是目不转睛盯着那些金色丝线,思考它们究竟是什么?
丝线从担架流泻到了地面,它们扭动了几下,如某种具有生命力的单细胞生物,从容地在人们的脚下滑行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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