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云横……”他想说很高兴能够遇见你,字句到舌尖变成了,“别走。”
依稀他之前借生病之机也说出过这样过分的要求。
“我没走。我一直都在。”男人的嘴唇轻轻擦过他的发心,温柔得叫人心醉,心醉到惶恐。
“你骗人,没有人会一直都在的。”因为上一个如此许诺,无条件爱着他的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人,也曾在床头故事的时候如此说过。
他想,他很想相信。可他已经不是那个还会相信枕边故事的孩子了。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黄昏。秦悦眨眨眼睛,发现自己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蜷缩在车的后座里,发动机已经停了。
他坐起身,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关节。
“秦先生,您醒了?关先生看您睡得太沉,吩咐我们暂时不要吵醒您。”司机座位上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扭头说道。他看上去很眼熟,应该是经常跟在关鹏身边的那几位,好像姓孟。
秦悦突然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紧张。其实发现刘蓝的事情后他就应该警觉,因为除了极个别的人,任何人都可能成为寄居蟹的巢穴。
虽然他个人认为依照那东西出现的频率,现在,“他”可能宁愿躲起来,继续搜寻铜鼎的下落。但前几回主动挑衅让他不由怀疑,任何担忧与顾虑都是合情合理的。
他相当仔细地望着司机,直到对方红着耳朵目光躲闪。
不是“他”,他心道,移开视线,看向玻璃外。这里是小区停车场,关云横的车位。
“他们呢?”因为一直没有饮水,他的喉咙发干发紧,所有的声音仿佛从嗓子眼里艰难地挤出来。
对方很体贴地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说道:“先生们和我的同事一起搬东西上去了,马上就会回来的。”
秦悦这才想起那堆小山样的昂贵食材,眼角不由跳动了两下。
拧瓶盖时,他陡然发现自己的食指贴着块新的创可贴,花纹跟他放在公寓家庭药箱里的一模一样。他能够确信,离开关家大宅时,他的手指依然是完好的。
他弯曲了一下那根指头,确定伤口的深浅,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关云横是不是受伤了?”
司机早已习惯了他在所有人面前直呼老板的名字,但听到问题还是一愣,露出“您是怎么知道”的表情,回答:“是。他被关鹏先生后备箱里的文件割了手。”
文件?纸?秦悦啼笑皆非,心想,难怪有人在网上吐槽,生活喜欢恶作剧,大事没有,就会出点小事膈应人。
他身上没有力气,懒洋洋靠在座椅上不说话。直到关云横等人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才在坐直,走下来。
“醒了?”明明只分开几分钟,男人还是仔细打量着他,生怕他在睡梦中少了根头发。
秦悦不禁笑笑,“刚醒,你该叫醒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