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医生年纪约莫五十岁出头,出诊经验看上去很丰富。他先拿听诊器听了听衣末的心跳,又用医用手电筒照了照她的眼瞳,最后用篾子压平她的舌苔,仔细瞧了一遍她的喉咙。
等到所有检查完成之后,他蹙着眉头,问:“姑娘,冒昧问一句,你这嗓子,哑了多少年?”
衣末自然不敢贸然跟一个陌生之人说这些,况且还是在这样一种极度诡异的场景里。她看着医生,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说话。
医生不恼反笑,说:“没关系,你用手语便是,我看得懂。”
衣末无声张了张嘴,这次真的是哑口无言。想了片刻,她比划答:【很多年了。】
“具体几岁?”医生追问。
衣末微不可查瞥了眼正拿着纸笔在旁记录的女仆,再次比划:【时间过去太久了,我不记得了。】
医生不死心,温声三问:“因为什么哑了还记得吗?”
衣末面色平静,再次摆手:【也不记得了。】
每个问题都是模棱两可的回答,医生听完,却了然地哦了一声,思忖好一阵,才说:“一般天生不会说话的人,都会聋哑相伴。姑娘耳聪目明,明显不是这一类,不能说话倒更像是后天声带或者神经受损导致的。无妨,过些日子我再安排你去正规的医院全面检查一下,等出了结果,我们再对症下药,相信一定会有所改善的。”
眼前的中年男医生无缘无故说下这一大通话,言语温和,神态恳切,看上去并不像是装的。都说医者父母心,衣末躺在床上看着他,见他将随诊箱收好,又嘱咐了许多保护嗓子的话才起身要走,她才放下一丝戒备,连忙扯了他的衣角,比划问:【医生,这是哪儿呀?】
她问得无比虔诚,眼睛水灵灵的,仿佛会说话。医生转头看向她,停顿两秒,却是答非所问,说:“姑娘身体虽然没有大碍,但还虚弱着,这几天最好静养,切忌劳神劳力。”
说罢,轻轻拂开白大褂上拽着的手,医生在仆人的引导下,大步离开了房间。
至此,衣末意会到,这个房子里,不会有一个人告诉她,这里是哪里。
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医生走后,陆续又有其他仆人进来,伺候着她洗漱、更衣、吃饭。
仆人们都是女仆,个个着装整齐,动作麻利,像是经过专业训练了一样。她们将她照顾得事无巨细,等到将人打理妥当,才引她出卧房,像是要带到其他地方,去见什么人。
衣末一直细心地看着、记着。
一出房门,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果真如她所料,这座房子占地面积很大,她所在的地方,是坐落正中的主楼,左右两边,各有一套稍低一点的裙楼延伸开来,由空中连廊与主楼相衔接,看上去就像雄鹰的一对羽翼。
“姑娘,书房到了,小心脚下的台阶。”
前面引路的女仆停下了脚步,轻声提醒着,声音细腻,就像怕惊着了衣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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