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仁做惯了厨间的下手,将灶上洗净的棕苞拿过,又取大口宽碗,手起蛋碎,手脚麻利地搅拌蛋液糊糊。
“娘子,姑爷不叫您下厨,那是为着您肚子里的伢子好。这一回趁着姑爷不在,您就得意一回,过过瘾吧。”
自诊出自己有孕后,崔昫便严令自己不能下厨,更不必说是挥舞菜刀。
往日手起刀落,砍鸡剁肉的日子顿时同她挥手,无奈只好借着指点赵家弟子,看别人做饭做菜过过眼瘾。
赵玲珑呵呵笑,同一旁的婆子们使了‘你们放心’的眼神,视线落在案侧,随手拿过一根胡瓜。
‘剁剁剁’声响下一瞬便响彻不大的屋中,片刻后,赵玲珑看着一片片晶莹透亮、厚度均匀的瓜片,满意地点点,“还好手艺没有生疏。”
既然已经切好了便不要浪费。
雪花似的细盐撒在胡瓜表面,放在一侧腌制出水。
晨间刚被摘下枝头的棕苞花米,颜色灿黄喜人,放在鼻尖,仍旧能闻到一股独属于山谷间的清冽气息。
新鲜棕苞研磨成浆,在研磨的过程中便发成如鲜血般的红色,以微有苞皮的面粉与适量木薯粉进行调和,反复揉搓形成粘糯清香的面团。
接过杏仁手中的蛋糊液,赵玲珑轻轻拭去额间的细汗,手掌翻动将已经塑形成饼的面快速裹上一层金黄的蛋液。
灶下重新被挑起大火,有油滚热,炸制上浮,最终成就便是外酥里嫩,清甜味美的棕苞饼。
早有山间住民送来的野菜被热油烹制,抱有最真的味道,清新与爽口,正是满足了食客对于春日时节的幻想。
一桌野菜宴上齐,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赵玲珑摘下套裙,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碗蜜水,“怀了身孕,确实不好再疲累。”
只准备一顿平常的素菜宴,自己便如此劳累。
一边感慨,赵玲珑跨出小厨房,顺后边长梯,终于到了甲字房。
门口有人见她到了,早有人机灵地进去汇报,等她到了跟前,笑着躬身请礼,细长嗓音报喜道:“主子们吃得开心,赵掌柜有心了。”
唤她赵掌柜,而不是崔二娘子,也不知道是这内阉灵巧,还是得了主子的吩咐。
赵玲珑眉目不动,浅笑一下,顺着他指引,进到内间。
甲字房不大,却也有折叠山水画屏分成内外。
纵是阔别多年,再见他,依旧能回忆起那时的情景。
那时得意嚣张,自认嫁给崔昫还不如嫁给他自己的青年,已经一身沉稳,颇有八风不动的大将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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