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归忍不住笑出声。
他长吁了口气,道:“你知道我想起什么了吗?”
“什么?”
“我想起……我们初见时,怀枝问我,你是不是很好看。”
关不渡目光一动:“哦?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鹤归勾起唇角,望向远方:“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
两人在鸢都待了数月,鹤归在景誉走后,决定先回一趟洞庭。当年他身份敏感,为了不给洞庭招致祸端,霍元洲便带着弟子隐入林间。这么久过去,也不知霍元洲他们是否安好。
关不渡原本也想跟着去一趟,临行前却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怀枝不知何时也到达鸢都,她与浮白二人路过温府府邸时,意外撞上了浮白的亲生父母。温家在鸢都担了个不大不小的官,一家人很是体面。唯一不满的是自己的长女温浮白,好好的大家闺秀不做,偏偏要学那些不务正业的贱蹄子,去外面闯荡——当然了,这是温家父母的原话。
那日她们行至路口,被温家二老迎面撞上,温母联想到这不听话的女儿的所作所为,登时就扇了怀枝一个耳光。
浮白拦在怀枝身前,怒道:“你是不是有病?”
这般动静,引来了许多过路人纷纷驻足观望,温母情绪愈发高涨,尖声道:“诸位听听,这是我手把手养大的女儿,现在却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的生母!”
“你是不是记性不大好。”浮白神色冰冷,“数月前,我已与你割骨断亲,自此我不姓温,你也没有我这个女儿。”
浮白心如明镜,知道温母恐怕连自己的名姓都记不太清,这般盛怒,不过是因为不甘。
不甘她因女子的身份,自小被虐待,现在却依然亭亭玉立,教旁人钦羡。不甘她无法从自己身上薅得利益,便要撒泼毁了她。
温母对着浮白指指点点,眼中那还有温情可言。她大声招手引来更多的人,似乎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浮白做了一件多大的事:“大家知道我为什么把她赶出温家吗?因为……她一介女儿身,竟然想与同为女子的人结为夫妻,真是罔顾伦常,为世人所不容!”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异的哄声。
鸢都此地虽民风开放,男风有之,但还是有一回听说女子与女子也能如此。一时之间,质疑声与好奇声不绝于耳。
虽然知道这些民众并无恶意,但浮白依旧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水火之中。
怀枝身手不差,温母伸手打她时,她原本可以躲开,但她没有。因为即便她与浮白相亲,却顾忌着温母的身份。然而眼下,怀胎十月诞下浮白的这个女人,哪里还有半分母亲的样子。
她现在满心满眼想的,恐怕就是浮白丢尽了温家的脸面,那便让浮白也尝尝这份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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