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的主人是一个熟人。
他冲着鹤归挥挥手,笑眯眯地说:“居士,又见面啦。”
鹤归视线一转,顿感讶异。
这人竟是曾在天台峰有过一面之缘的沈云修。
村民们依旧被谢观的手下拘在一角,有人看见了沈云修,忽然激动地站了起来,高喊道:“城主!这人要杀我们!”
沈云修略一抬手,将村民的哭喊声压回了腹中。
他戴了一顶白玉冠,较之在天台峰时更显雍容华贵。面向谢观时,也愈发温和。
“大人来此,是奉姚太尉的命令,前来征兵的吗?”
谢观认得此人,听罢谨慎地答道:“是,太尉指定我来鸢都。”
“那大人大概是听错了吧。”沈云修笑道,“前些日子我与太尉闲聊过,他说的地方应当是燕都。”
谢观脸色微变。
他怎么可能听错?
姚玉春下了明文,白纸黑字写着的就是鸢都。原本以为沈云修不会为这种事分神,哪知这种不可能还真让他碰上了。
谢观心如明镜。
可若是让他与沈云修为敌,他也不敢。
“不如这样?”见谢观沉默良久,沈云修主动解围:“待我书信于姚太尉,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人看如何?”
谢观松了口气,抱拳允诺。一边心中却在打鼓:沈云修从来不曾出他的山庄,缘何今日会为了区区村民而破例?
闹剧似的,村民与谢观的人在沈云修三两句话之下悉数散去。
了却此事,关不渡跟着沈云修往城中去,却发现鹤归仍站在原地没动。
他与沈云修在山庄时,便听闻有一青年在驿站口给了谢观一个下马威。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关不渡不屑去管,只是鹤归到此,着实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来这里的目的,应当没有几个人知晓。
鹤归脚下趴着一个中年男子,正拦住他的去路。另有一妇人哭哭啼啼地搀着他,一个起身没站起来,又重重地跌坐下去。
妇人无措地抬头看了眼鹤归。
只一眼,鹤归突然轻笑出声。
关不渡瞥了一眼:“你认识?”
鹤归收起笑意,摇头:“不认识,走吧。”
徐妇与二郎被留在此处,一如那些不值得回首的过往。
鹤归一直很明白,血缘并不是人与这个世界的关联,归处在何处,从来不是这些世俗伦常可以决定的。
该舍弃的抱之不弃,最终只会成为束缚自己的枷锁。
他不用为这些付出自己哪怕一点的气力,因为并不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