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去,就见鹤归面带惶然,正站在一个年轻男子身前。
这人身材纤细,双目紧闭。身上的衣物虽破烂不堪,但是确是在场所有人中保存最完整的一个。
若仔细看,还依稀能分辨出,这是归元派的青白祥云道袍。
只是,这么多被囚禁的人当中,还有许多穿着与之一样的人。那么,是不是说明,十年前死在魔门手中的众多归元派弟子,不知道被谁囚禁在此?
可数十年过去,此地也没有任何生活痕迹,他们这些人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关不渡……”思忖间,鹤归颤声道,“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许多熟悉的面孔,十年前是何等模样,十年后的现在,仍然一丝未变。可是身为肉体凡胎的他们,又如何能做到?
那就唯有一样东西。
有人将舍利用在了他们的身上,然后将他们关押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天然牢笼中。
鹤归心中忽然升起一阵巨大的恐慌。
他慌乱地往后看去,仔细辨认每一人的面孔。
没有鹤酒星。
大师兄叶既明也不在其中。
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望。
鹤归想要从这些昔日的同门中,回忆起每个人的姓名,年纪,长相……可他却只觉得眼前一阵朦胧,好像没来由升起一阵雾气,将他的视线、呼吸甚至是理智全部吞噬殆尽。
手腕处突然一凉。
鹤归蓦然回神,只见关不渡捏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拽。
这段不远的距离,关不渡挡在他的身前,也挡住了这些梦魇般的面孔。
“不是所有归元派的弟子都在这。”关不渡冷静地开口,“你看,其中还有儒门和佛门的人。”
三大宗门的弟子,在穿着上也有诸多不同。譬如道门以青白祥云纹为主,佛门偏棕、儒门则爱紫。
在这个狭小的山洞里,关押着的各门各派已经死亡多年的人。
鹤归恢复神智,眼中布了一层寒霜。
他在诸多身影中,还看见了不久前在天台峰见过一面的宾客。
闻广、星落风、乃至朱弗。
阖着眼的尚未有动静,而清醒着的,无一例外,眼中早已没有了属于寻常人的光。他们要么目光呆滞,要么与野兽无异。有一些稍许狂躁的,正奋力得砸着拦路的栅栏。
如此荒谬的场景中,景誉终于跟了上来。
他看见这幅景象,也是一愣。
“这就是所谓的舍利复生。”关不渡说,“挑选一些死去的人,制成傀儡收押在此,等待能够利用的一天。”
景誉:“用了舍利……是这副模样?”
关不渡敏锐地回头,却见景誉已上前,仔细观察着他们的样貌。
鹤归沉默着,半晌才道:“是王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