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嗡鸣而去,男孩抱着机器人玩具,在漆黑的家里独坐了一夜。
他看着客厅里漂浮在天花板下的气球,拼命努力踮起脚,却怎么够都够不到。
年轻的母亲痛失爱人,而爱人的死却归因于儿子,她无法日日面对那张相似的稚嫩的脸。
终于有一天,她提着行李走出家门。
男孩藏在门后,听到她和奶奶讲:“我一看到书辞,便想到仁学。”
男孩缓缓跌坐在木地板上。
都怪他,任性的让爸爸赶回来陪他过生日,结果飞机失事葬身海底。
是他害死了爸爸
男孩看不到的地方,奶奶面色渐寒:“所以你选择抛弃书辞?”
她泪如雨下,面容憔悴不堪,“对不起,妈,我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抚养书辞,等我调整好自己,会回来接书辞的。”
说着,她把一纸诊断书递过去,奶奶看到最后一行字,讶然的张了张嘴:“什么时候的事?这一年你一直在偷偷吃药治疗?”
女人掩面低泣:“妈,我走不出来……”
奶奶苦涩道:“罢了,你放心去吧,至于书辞,我会好好看着他长大的。”
母亲的离去已成定局,男孩跑回房间,装作酣睡模样。
女人推开门进来,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带着泪意的吻,便转身走开了。
这一走,便是许多年。
无数个漆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男孩攥着被角呜咽。像只失嘏的小兽。
离别前母亲的亲吻,是不是代表还爱他?
既然还爱他,为什么要抛弃他?
这个问题很复杂,当年十岁的季书辞没有找到答案。
如今,二十九岁的季书辞依然没有找答案。
那一颗期盼被爱的心已经逐渐冷却,时间欠他的那份答案,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别走。”
身侧的男人突然出声,乔宜看去,才发现他额上满是汗意。神情迷惘而不知所措,似乎在拼命想抓住什么。
他察觉到她就在身边,试着伸手摸索。
他的五指很凉,顺着她的手腕一路向下摸。摸到她的掌心,紧紧握住了。
他的声线微颤,仿若玉山将崩:“乔宜,别走。”
听清他说的是什么的瞬间,乔宜的心弦如被拨动,鸣动不止。
他在意识不清的梦魇中,叫的竟然是她的名字。
季书辞永远是理智,果断,冷静的代名词。
她见过处理公务时高深莫测的季书辞,见过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季书辞,见过海报上气势冷峻的季书辞,却从未见过这般脆弱模样的季书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