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郢拿帕子擦了擦她的唇角,又起身去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李昭允见青钰醉成这样,也亲自去厨房熬醒酒汤,二人忙活至天蒙蒙亮,这才回房歇息。
这一回,章郢不再担心她会再次逃跑。他知道,昨日她肯对他说这么多,是彻彻底底心如死灰了,她心里不痛快,才会喝酒发泄,或许日后她还是会回去,但至少此时此刻,只有他,才能为她遮风挡雨。
青钰翌日醒来的时候,窗边停了一二喜鹊,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她抱着被子起身,愣愣地发呆了许久。
昨夜的一幕幕飞快闪现出来。
男人专注而温柔的眼神,一遍遍地袒露心意,她指着月亮破口大骂,他低头帮她搽拭眼泪。
一遍遍唤着:“不哭了,别伤心。”
他抱着她回来,她醉醺醺地沉溺在他的怀里,双臂勾着他的脖子,可以听到男人沉稳的心跳,他身上熟悉的气味袅绕鼻尖,他宽阔的胸膛在为她遮风挡雨,一如回到了三年前。
青钰从脖子到耳根,以肉可见的速度迅速红了。
他喜欢她。
他亲口说,喜欢她,不是开玩笑,而是一心一意。
他为什么,就喜欢她呢。
青钰双脸红得甚至发烫,伸手贴面降了降温,缓缓吐出一口气来,这才掀开被子起身,走到院中四处晃了一圈儿,今日不知怎的,喜鹊停留在枝头,甚为招眼,院中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树下的石桌被擦拭地一尘不染,像是真真正正在这里安了家的样子。
却未曾见到章郢的身影。
章郢在哪儿?
青钰到处找了一圈,终于在小厨房的灶台边发现了他,章郢正伏在那儿,睡得正香。双睫紧紧地压在一起,睡颜静谧而安好。
青钰蹲下身子,悄悄停留在他的面前,静静地盯着他瞧。
是了,她想起来了。章郢前天夜里为她一夜不眠,昨日赶来救她,一路奔波不止,夜里又陪着她喝酒吃面,回来之后,她睡得人事不省,却还记得她吐了之后,他在床边忙活的样子。
连续两天两夜不曾合眼,换谁都受不了。
青钰伸出一根手指,隔着虚空悄悄描摹着他的眉骨,只觉轮廓让令她倍感亲切,她的手停留在了章郢耳边,那里,是一道清晰可见的人/皮/面具的贴痕,说起来,她连他长什么样都还不知道。
青钰闭上眼睛。
她不勉强他掀开面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没必要非要弄清楚,一如她选择戴着面纱。
忽然觉得睫毛有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