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员脸色变了变,又试探道:“或许……百密疏,公主身边有谁泄露了公主途换轿之事?”
“本宫让你查,不是让你将事情推在本宫身边的人身上。”青钰抬起眼帘,身素服,威仪半露,冷冷道:“否则要你何用?”
那官员连忙抹了抹冷汗,低头认罪:“是臣无能。”
宋祁静立在边,并不显山露水,等那官员退下,青钰才问他道:“四郎有何想法?”
宋祁在家排行老四,青钰素来与小公爷宋兆走得近,宋太妃平日也好生紧着长宁,她便时常这样自然地唤宋家人。
宋祁显然才是她的心腹,比起那些下面的官员诚惶诚恐的态度,宋祁显然更加冷静自若,不卑不亢,也更得人信任。自打来了这南乡县,四面都是平西王府和贺敏的人,青钰实在有些头疼,此刻自然会问宋祁的意见。
宋祁道:“臣以为,方才这位大人,言语之间似乎在故意搪塞推托,似乎就是不想让公主继续查下去。”
青钰垂下眼来,细细思索片刻——若当真是不想让她查刺客,那么她就有必要怀疑,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命了。
宋祁又道:“敢问公主是怎样与大人碰面的?大人是因何事路过此处?”
青钰缓缓摇头,忽然低头阵猛咳,咳得天昏地暗,撕心裂肺,手撑着边的檀木桌,因为用力过猛,手背上隐隐泛起青筋。
“公主!”宋祁连忙上前,顾不得逾距,连忙倒了杯水送到她唇边,青钰略润了润喉,哑着嗓子笑了笑,“让四郎见笑。”
宋祁黑眸微动,却沉声道:“公主这身子……怎么越来越差了?”
青钰不答,她奔赴千里来到此处,起初舟车劳顿,起居不惯,后来又触景生情,难以安眠,尚未缓过些许,便遇见了章郢,此人甚是狡猾,与他相处,实在耗费神志,他又对她不留情面,种种原因叠加起来,自然承受不住。
青钰紧紧闭眼,睫毛颤动,撑着扶手的手微微用力,又重新坐直了。
她睁开双眼,恢复那副冷淡神情,继续道:“我无碍,四郎继续说罢。”
谁知话音落,宋祁却忽然转身,走到边的帷幄边,将挂在金架上的淡青披风取了下来,重新走回了青钰的跟前。
他抖开披风,微微俯身,将那披风罩在她肩上,再妥协地系好带子。
青钰抬头,声“放肆”卡在喉头,却看见宋祁微垂双目,神态专注而温和。
他笑了笑,柔声道:“这里不比长安,公主身子底不好,更不能随便马虎。”
言罢,察觉到青钰定定地望着自己,他抬眼,眸子微微弯,笑道:“怎么了?”
青钰撇开目光,“……无碍。”
宋祁方才那副神态,总让她想到她的夫君。
她的阿延,曾也这般小心她的起居,见她出去玩忘了添衣,也曾亲自拿着披风去寻她,亲自将披风给她系好,才屈指敲她脑门儿,无奈道:“什么时候夫人能照顾好自己,为夫倒会省了不少麻烦。”
她那时耍赖道:“我就要夫君时刻担心着我,时刻挂念着我,我才不学着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