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人还是王穆青。
这位节度使大人看到容盈,明显就偏移了视线。
丞相夫妇也出来了,二人面色还算如常,见这些兵马往来冰冷肃穆,也并未有何阻止。
王穆青松了口气。
陛下让他带着人马前来抄家,他怎忍心。
如今的他在容盈面前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但声线还是一样的严苛:“整个丞相府已先期录人口,各个门也锢住,还请丞相大人及家眷都配合些,本官……也不想伤着你们。”
整个抄家的过程异常顺利,除了容虞舟攥着腰间的玉佩不肯松手上缴,其余都快得出奇。
不过一个时辰,丞相一家就从温暖适宜的丞相府挪到了冰冷寒寂的牢狱中。
现下他们都已经换了牢服,不知道多少人穿过的衣服,容虞舟不敢凑近了呼吸,害怕会闻出什么死人味,狭小的四方天牢,这天并不冷,可他却瑟瑟发抖。
太刺激了,他的人生短短十七载,却比无数话本子的主人公的都波折,遗憾也那样的多。
他没有娶妻生子,没有游遍怀宁,他还有那么多快乐的事不曾做过,现在就陷在牢里了,接下来如何也还未知。
他爹虽然说不至于满门抄斩,但容虞舟还有忍不住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万一有意外呢?
万一他爹就把握不住深浅真的被抄家了呢?
今日那么多官兵一拥而入,冰冷的刀剑离他只有半步的距离,在那瞬间他脑子一下子就放空了起来,什么偷偷埋在府邸后门大树底下的一箱金银,什么收藏了十多年的话本子和金蛐蛐儿,他都抛之脑后,余下的只有腰间的鹿角玉。
什么都可以缴上去,独独这玉不行。
他们已经在牢里待了一日,从初晨到黄昏,牢房一方窗口框住了里头的所有人,外头是广阔的夜幕,而里头只要摇曳而动的三两盏烛火。
昏暗之中容虞舟紧紧攥着鹿角玉佩,手心冒汗。
小小的窗户盛不了多少的月色,当下的昏暗让他格外不舒服,打小就怕黑,此时瑟瑟缩缩地抱紧自己,连他的爹娘阿姊还以为小东西是被今日的大动静惊扰了心神。
忽而有脚步声响起,是王穆青过来了。
王穆青在陛下的御书房同那些朝臣吵了一整日,那些官员平时都和丞相交好,不想这个时候都跳出来指责丞相,力求严惩容氏一族。
现在才有时间过来看看。
此刻他格外的紧张,他久久地停滞在其间一所牢房前,他有千言万语想对容盈说,想让她安心,想说他一定会救她出来,可他和容盈对上视线后,脸却火辣辣的疼。
容盈看在眼中,温然地朝着他摇摇头。
王穆青紧握着拳头,最终还是侧首停在容虞舟面前:“容虞舟。”
容虞舟木木地抱着膝盖,闻言抬头。
“他有东西给你。”
他?
容虞舟眸光一闪,立马从草席上起来了,却没有先问是什么东西。
“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