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的难道不对吗?明明登仙途才是所有修士永恒不变的目标。
柏青霄下颌线收紧,在两方极度矛盾的思想交锋下,锐利的枪尖从喉头落下,似乎是放弃了杀他的念头。
裴庚还没松下半口气,那枪头往前一送,准确地直入胸腔,抵着鲜活跳动的心脏。
漆黑的衣袍上,心脏处晕出湿黏的血花。
银枪枪尖直入左胸腔部。裴庚当真没有丝毫反抗,除了受伤时那不受控制的一抖。他面色发白,抬手抓住枪杆。
柏青霄自是再清楚不过修士的命脉不在躯体的生死,而在神魂之上。
那□□携着那本该温和的法力,直入心脏那一刻,锁住四肢百骸的法力运转。叫他如个凡人一般,神魂被锁在肉身之中,被躯体的存亡所左右。
柏青霄嗤笑着,“你以为我能这般轻易放下?我平生最恨人威胁了。”
看出来了。
裴庚瞳色渐渐溃散,已经无法聚焦在面前的青色人影上。
昏昏沉沉里,裴庚听见自己血液往外流动的声音,听见心跳在胸腔里蹦跳的声音,发白的唇一张一合,“师尊……”
“濒死的滋味如何?”摇摇晃晃的虚影里,裴庚听见对方在说话,“若是现在反悔,为师还能留你一命。”
裴庚意识清醒了一瞬,“……不。”
“真是死不悔改。”柏青霄抽出银枪,在湿漉漉的甲板上溅出血花,□□散做光点回到丹府。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重如千斤,裴庚心脏紧缩。难受了,反倒很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柏青霄看也不看裴庚,一抬手,法力召来房中的外袍披在肩上,路过他,翻身走去船栏处。
柔软的衣角滑过裴庚的手臂,他抬手想去抓,却只触碰到边沿,很快从手里滑走了。
就像它的主人,抓的越紧反倒离开的越快。
“真是死不悔改啊。”柏青霄感叹着,是在说裴庚,也是在骂自己。他单手翻过栏杆,朝底下滚滚的冥河一跃而下,溅起漆黑的水花,人就不见了。
裴庚定定地看着,想,师尊心真狠啊,比他狠多了。他只不过想要得到师尊垂怜,怎么反倒要赔上一条命了呢。
血液越流越多,他身躯渐渐冰冷,靠着柱倒下,蜷缩着身子,只看到木板上一滩自己的血迹。
要死了吗……他迷迷糊糊地想着,眼前却恍惚看到柏青霄和他人并肩谈笑的模样。心头忽然排山倒海涌上一股后悔:我要是死了,师尊以后忘了我,找了别人怎么办?
若不是现在爬不起来,他真想、真想直接把师尊也一并带走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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