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柏青霄一口气没上来,他把药瓶重重往榻上一放,发出沉闷的声音。“你就非要和我耍脾气吗?认个错很难吗?”
裴庚撇嘴,“认错不难。可想到往后有个讨厌鬼来和我分享师尊,我心里就难受。比挨打还难受。”
“师尊尽管打,把我打死了。死人是不会难受的,我也不会气你了。”
柏青霄不吭声了。
他被裴庚说的心里也难受。
这祸害!柏青霄有些自暔艴暴自弃,“行了,你尽管说,用你那张吐不出好话的嘴说个够,为师陪你一同难受。就看今天谁先起心魔。”
裴庚又不说话了,只是把他手拉过来,抬起脸,小心翼翼蹭着他掌心。
柔软的触觉像一朵再珍贵不过的花,从手心延绵到敏感的神经,直连到心间。柏青霄很不想承认自己在这无声的撒娇里心软了。
裴庚闭了闭眼,喃喃道,“师尊。”
柏青霄被这依赖压得心里难受极了,他呼出口浊气。摸了摸裴庚侧脸,“臭小子,你要为师拿你怎么办?”
裴庚闭着眼,像在梦呓,“我只有师尊了。师尊却有那么多同门,还有朋友。那我就只做师尊弟子好了,可师尊弟子也不只我。”
“师尊有了小徒弟,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以后是不是就不在意小七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柏青霄声音都轻柔了几分,“谁也代替不了小七。”
“师尊的嘴,骗人的鬼。”裴庚咬着他袖角,愤愤道,“趁我不在,到处收徒弟。今天收了那什么明池,明天又收个什么池,往后哪里还记得我。”
这语气,当真还是个孩子。柏青霄好笑地把袖子从他齿间扯出来,青色的袖子被咬湿了一角。“那你说吧,你想怎么着?”
在裴庚说话前,他又补充道,“明池是你师弟,不许伤他性命。”
裴庚张开的口又合上,不说话了。扭过头去面壁,显然又开始生气。只是手上还紧紧抓着他手腕不肯放。
柏青霄实在拿这偏执又任性的徒弟没办法,拿起药膏,慢慢给他上药。指腹沾着雪白的膏药,一点一点抹在红肿的伤疤上。
指腹擦过的皮肤先是灼热,而后全被药膏的冰凉压了下去。后背像覆了一层浅浅的冰雪,稍微一动就要融化成水落下。
等上完药,裴庚还是抓着他手不放。
柏青霄拍拍他后脑勺,“别装死,松手。”
裴庚还是用后脑勺对着他,“师尊可以有别的徒弟。”他妥协了,声音很不高兴,“但师尊只能宠我一个。”
柏青霄好笑道,“怎么才叫宠?”
裴庚转过头,侧脸压在枕头上,“只能抱我,只能亲我,只能……”
“嘘!”柏青霄打断他的话,“你想多了。师徒间本就不该有什么亲亲抱抱,成何体统。”他低声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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